她的臉上掛滿了和煦慈祥的笑，眉眼間都是善意。
“侯夫人，許久不見，你的氣色倒是越來越好了。”餘老太太主動與她打招呼。
沈稚則是微微曲膝，行了一個晚輩的禮，笑着道：“老太太近來可好？許久也不曾見您來侯府了，母親還總跟我們唸叨您呢。”
“我好着呢。”餘老太太笑道，“如今年紀大了，不比以前那麼愛走動了，若非是她請我來，我還不願意來呢。”
“你啊。”老夫人笑指着她道，“你還當自己是什麼王母娘娘不成？”
“既是你有求於我，態度就得放好一些，否則，我可不給你辦。”餘老太太傲嬌地揚起下巴，說道。
老夫人無奈地笑着，然後叫了沈稚坐下。
此時才切入正題。
“叫你過來，是想同你商量一下小五的婚事。”
“五妹妹的婚事？”雖說沈稚已經猜到了，但此時聽說的時候，心裏還是有幾分驚訝，“母親爲她相看了哪家的？”
“還沒相看呢，叫你來，就是想讓你也幫着參謀一下。”餘老太太說道。
沈稚沒立即接話，而是問老夫人：“這件事，母親可同五妹妹提過嗎？”
這倒是讓老夫人猶豫了一下，然後道：“等相看好了，再與她說不遲。”
“可五妹妹如今，只怕是還不想嫁呢。”沈稚道。
老夫人就皺眉：“她都多大年紀了？還有幾年可耽誤的？你既然是她的嫂子，怎麼也該爲她考慮這些事纔是，怎麼還能由着她的性子來？”
沈稚沉默了片刻。
作爲嫂嫂，她自然是希望江瑤過的好。
可嫁娶一事，怎麼也該要她自己願意纔是。
但沈稚因爲曾做錯過一次，所以如今，她也不敢太過管江瑤的事。
“若母親爲她說的親事合適，她將來要嫁之人是值得的，我自然不會攔着。”沈稚道。
見她鬆口，老夫人的臉色這纔有所緩和：“她也算是我的女兒，我難道還會害她不成？”
沈稚抿了抿脣，到底是沒有再說什麼。
餘老太太則是笑着打圓場：“不要緊，婚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今開始相看，若是進展慢，或許到明年都還看不好呢。”
“她當初和離以後，我想着她在婆家受了苦，也受了傷，所以這麼久以來都依着她了，如今這麼久過去了，她總也該釋懷了纔是。”老夫人沉聲道，“她的婚事，到底還是該由我這個母親來做主。”
沈稚沒說話。
屋裏的氣氛一時有些僵。
餘老太太想再說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藉着喝茶掩飾尷尬的氣氛了。
不多時，老夫人要重新給江瑤說親的事，也頓時傳遍了整個侯府。
將餘老太太送走以後，沈稚原是想回永寧居的，但老夫人卻將她留了下來。
屏退左右，連姚媽媽也沒留下。
老夫人望着沈稚那張異常沉靜的臉蛋，嘆了口氣，只能道出今日這件事的原委來。
“你以爲，我當真是那般鐵血之人？全然不顧江瑤的想法？”
老夫人無奈，只能道出郭氏對她說的那件事。
“你舅母回京的那日，同我提了江瑤的婚事，想給康承志求娶她。”
“什麼？”沈稚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但驚訝過後，更多的還是憤怒。
難怪那日郭氏看江瑤的眼神不對勁，原來是那時便已經開始打江瑤的主意了！
“雖說那日我是明確拒絕她了，但難保她不會就此打消念頭。”老夫人沉聲道，“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儘快把江瑤嫁出去的爲好，免得他們再想什麼別的法子。”
“他們怎麼敢打五妹妹的主意？”沈稚雙手緊握成拳，眸中的怒火都快要噴出來了。
那康承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肖想江瑤？
“你也別光顧着生氣。”老夫人勸她，“你也去跟小五說說，她總歸是要嫁人的，也不好一直這樣留在家裏，日子長了，往後婚事就更難說了。”
“母親，我以爲你……”沈稚此時心裏對老夫人有幾分愧疚，“是我誤會您了。”
“我倒是不介意這些。”老夫人笑笑，“總之，今日的事情，你回頭也跟老四唸叨唸叨。”
“是。”沈稚點點頭。
看着她這幅低眉順眼的模樣，老夫人的心裏頓時十分得意。
有朝一日沈稚也能這麼對她，這滋味，可真是痛快啊。
沈稚回了永寧居後，還沒差人去叫江瑤呢，她便已經聽見消息先過來了。
“四嫂！”
還沒見人，她的聲音先傳進來了。
沈稚擡頭望去，過了一會兒才見江瑤急急忙忙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顯然是一路小跑着過來的，額頭都有一層薄汗，小臉微微泛着紅，眼底還藏着幾分焦急。
“先坐。”沈稚朝她招招手，道，“坐下再說。”
冬青則是適時的叫着屋裏的丫鬟都先退了下去。
等到房門關上，江瑤才急忙道：“我聽說，母親要給我說親了？”
“沒錯。”沈稚點頭，“你的心裏是如何想的？”
“我……我……”江瑤皺着一張小臉，眸中是掩飾不住的害怕與擔憂，“我也不是想一輩子都不嫁了……只是……我害怕。”
她怕自己付出的真心再一次被辜負。
“你若是不想嫁呢，就跟我說，我去同母親商量。”沈稚柔聲道，“只是你也知道，外面說閒話的多，母親聽着，心裏不是滋味。”
江瑤的眼眶微微泛了紅。
她當然也知道那些閒話。
她一直刻意的讓自己不要去聽，也不要管。
可家裏其他人呢？
他們難道就能像她一樣，關起門來兩耳不聞窗外事嗎？
想到這兒，江瑤連忙眨了兩下眼睛，將眸中的淚意忍了回去。
“我會去跟母親說的。”她嗓音微微沙啞道，“請她幫我相看一門親事。”
她的轉變來的如此突然，讓沈稚都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