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進屋，正打算淨手更衣，就被沈稚拉着進了內室。
“怎麼了？”他有些哭笑不得。
但沈稚卻一臉凝重道：“你最近可有程靜儀的消息？”
“程靜儀？”江羨都是一愣，“好端端的，怎麼提起她了？”
“你先回答我。”沈稚急道，“陛下是不是召她回京了？”
見她急切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江羨也收起玩笑的心思，認真答道：“當然沒有。你怎麼會這麼問？”
“因爲我今日在街上看到她了。”沈稚神色沉重道，“起初我也以爲是自己看錯了，可回來後仔細想了想，我看到的那人，分明就是她。”
聽見這話，江羨眉眼輕眯，一抹冷冽劃過眼底：“你所說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沈稚定聲道，“我親眼看到的，那還有假？”
當初陛下登基，雖沒要了三皇子的命，卻將他的封地定在了苦寒之地，賜封號定北王，無召不得回京，連同他府中妻妾一樣如此。
程靜儀是以王妃的身份一同前往封地的，陛下的旨意對她同樣奏效。
可她如今無召回京，若是被發現了，那便是死罪。
江羨的眉頭皺的更緊，他道：“我出去一趟，不必等我回來。”
他留下這一句話便轉身出去了。
沈稚緊跟了幾步，沒跟上，便也算了。
江羨雖然讓她不必等，可她躺上牀後卻也還是睡不着。
冬青幾次進來，她都還倚在牀頭看書。
“夫人，夜色深了，您還是早些歇了吧，看書對眼睛不好。”冬青勸道。
“我也睡不着……”剛說完這句話，沈稚就打了個哈欠。
她困得眼睛都有些溼潤了。
“我想等等侯爺。”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不回來，我這心總是七上八下的，睡也睡不着。”
“那我陪您說說話吧。”冬青就道，“您就別看書了。”
沈稚正好也眼睛有些不舒服，便將書合上了。
“什麼時辰了？”她問。
“快要子時了。”冬青答道，“侯爺也不知去做了什麼，到這時還沒回來。”
沈稚大致猜得到，他突然出去是跟程靜儀有關。
她正要再說什麼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微微一愣，擡眼望去，就瞧見江羨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披着一身夜色，面色冷凝，眼神陰沉，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抹肅殺氣息，叫人不由膽寒。
即便是在屋裏伺候的冬青，此時看見這樣的江羨，也嚇得心頭微顫，忙站起身，行了禮後就退了出去。
沈稚則是從牀上坐起來，輕聲問道：“事情怎麼樣了？”
江羨幾步走上前來，坐到牀邊，他的臉色依舊冷得可怕，可看到沈稚時，眸中卻有片刻融化。
“程靜儀的確是偷跑回京城的，抓到她時，她正被國公夫婦藏在家裏。”
當初程國公並未被三皇子所牽連，可他也沒有了實權，除了一個國公稱號。
以至於江羨帶着人闖進國公府時，他也無計可施。
“還沒審出來。”江羨道，“宮門已經落鑰了，得等到明早才能將此時告知陛下。”
沈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擡手輕輕握了握他的肩膀，道：“時辰也不早了，去洗漱準備睡覺吧。”
他天不亮就要起身進宮，也睡不了多久了。
這一晚江羨沒睡好，沈稚雖睡的迷迷糊糊的，卻隱約聽見他翻身的聲音。
天快亮時，江羨便離府進宮去了。
沈稚也睡的昏昏沉沉的，到了時辰才被杜媽媽叫醒。
“怎麼臉色差成這樣？”杜媽媽心疼道，“昨夜沒睡好？”
“想事情呢，哪裏睡得着。”沈稚打了個哈欠，感覺渾身都沒什麼勁。
“要不您再睡一會兒，今兒就別去給老夫人請安了，那邊我去說一聲。”杜媽媽道。
沈稚聽了便笑：“不必，一會兒請了安回來再睡便是了。”
她可不想給自己惹過多的麻煩。
她起身後梳妝打扮，又勉強用了兩口早膳，這纔去了老夫人那裏。
昨夜江羨回來又出去的事，老夫人也聽說了，此時見着沈稚，便問道：“昨兒老四怎麼回來那麼晚啊？出什麼事了？”
“是宮中有些事。”沈稚隨便找了個藉口，“這些我也沒問他，怕問多了他煩。”
“宮裏的事再重要，他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纔行啊。”老夫人擔憂道，“他年紀輕輕的這般熬，將來年紀再大些可怎麼辦？”
“我知道了，我平日裏會多規勸他的。”沈稚輕聲道。
當母親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
儘管江羨事事都跟老夫人頂撞，可她還是心疼這個唯一的兒子。
沈稚心裏想着程靜儀的那件事，也沒什麼心事應付老夫人，只陪着她說了幾句話後便回永寧居去了。
晌午時江羨沒回來，一直到下午才聽說他回了前院。
只是還不等沈稚多問什麼，就聽說程國公親自登門了。
顯然是來找江羨的。
侯府跟國公府一向沒什麼來往，在程靜儀嫁給三皇子以後，兩家更是如世仇一般。
如今程國公突然造訪，定然是爲了程靜儀而來的。
沈稚沒去前院，只是在永寧居靜靜等着消息。
可老夫人卻有些按耐不住了，忙叫了人來請沈稚。
無奈，沈稚只得過去一趟。
等她到時，二夫人也在，兩人都一臉好奇地望着她。
“程國公來找老四做什麼？”老夫人率先開口問道。
已經到這個份上了，沈稚也沒再瞞着，道：“爲了他女兒的事吧。”
“程靜儀？”二夫人詫異道，“她怎麼了？”
“她偷偷回京了。”沈稚壓低了嗓音道，“昨夜裏侯爺出去，就是爲了這件事。”
“什麼！”老夫人一臉驚訝，“她怎麼會突然回來？”
沈稚搖搖頭：“我也不知，如今朝廷應當正審着吧。”
“所以這程國公來，是爲了給他女兒求情？”二夫人恍然大悟道。
私自回京，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