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個虧就這麼吃了？”老夫人問道，“我還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自然不會。”沈稚微微一笑，道，“不論他是否真心想娶五妹妹，都不可能讓他如願以償。況且，他往後能不能再回京城，還兩說呢。”
隨着官位升遷，盛思錚或許將來能回京城。
可只要有江羨在京一日，他在那個位置上就動不了。
“那就好。”老夫人這才滿意地笑起來，“就該讓他受些教訓纔是，省的這麼目中無人，真當我們侯府是軟柿子了。”
沈稚抿着脣輕輕笑。
陪老夫人說完話，她就回永寧居去了。
想不到江瑤卻緊隨她的腳步來了。
江瑤知道晚上趙成會來侯府，她雖只見過趙成一面，但無端的心中就有幾分緊張。
“我想不到晚上要穿什麼去見他，總覺得衣櫥裏的那些衣服都不合適。”江瑤不好意思地捏着衣襬說道。
沈稚拉着她坐下，冬青上來奉了茶後退下去。
“怎麼，你還是想嫁給他？”沈稚一臉玩味地望着她，笑着道。
江瑤嘴脣囁嚅兩下，而後耳尖微微一紅，道：“他本來也沒做錯什麼事，而且還因爲我，連累的他名聲掃地，說來，是我對不起他纔是。”
若是趙成因此而記恨她，不想再娶她，她倒是也沒有怨言。
可這道歉的話總還是要說的，否則她的心裏也過意不去。
“想嫁給他，也不是什麼壞事。”沈稚笑道，“我也託三嫂去打聽過，趙成的爲人處事很好，周圍鄰居無有不誇的。就連他在翰林院，也是一片好名聲。”
“真的嗎？”江瑤聽她這麼一說，更是愧疚了，“真是我連累他了。”
“這種事，有什麼連累不連累的。”沈稚道，“倘若將來成親了，那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總之今日見了他，你便大大方方的同他道歉便是，其餘的話，也不必多說，更不必在他面前表現的謹小慎微。”
江瑤到底是出身侯府的姑娘，這份氣節還是要有的。
她說着，就拉了江瑤起身朝內室走。
“我這箱籠裏，還有好些當初從將軍府帶來的衣裳，都是沒穿過的，我們身量差不多，你若不嫌棄，便來挑挑。”
成親前準備的那些衣服，對於如今的她來說已經不太合適了，但對江瑤來說卻正好。
她從箱籠裏挑了一件石榴紅十樣錦妝花褙子，再配一條銀白素緞冷藍色繡折枝玉蘭滾邊的馬面裙。
江瑤本就生的膚白五官小巧，平日裏打扮的不顯山不露水，讓人注意不到，可她但凡穿上些顏色鮮豔的衣裙，這眉目便精緻的猶如畫出來的一般。
江瑤眼眸溼漉漉的猶如雨後薄霧透着絲絲暖光，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沈稚：“四嫂，你真的要把這衣服送給我？”
“當然，我還能騙你不成？”沈稚笑着道，“這些衣裳我也不常穿了，與其壓箱底，還不如送給你。”
江瑤很喜歡這一身衣服，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換上。
看到沈稚都略略恍惚了一下。
江瑤雖是嫁過一次人，可她身上屬於閨閣少女的那抹天真爛漫還在。
許是剛穿新衣，她有些不適應，又有些害羞。
她雙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最後只能尷尬地垂到腿側。
她才十幾歲的年紀，正處於一生光景最好的時候，她的肌膚嫩的吹彈可破，眼神含羞帶怯，脣角自然地抿出一抹害羞的笑，臉頰飄着淡淡紅暈，恰到好處的點綴。
“四嫂，怎麼樣？”江瑤不好意思地問道。
“很好看。”沈稚終於回過神，然後笑起來，“今夜趙成見到你，一定捨不得放手。”
聽她這麼說，江瑤的臉就更紅了。
沈稚走上前，拉着她坐到自己的梳妝鏡，然後從妝奩裏挑選出一朵鎏金玉蘭珠花，戴到她的髮髻上。
“這樣就剛好。”沈稚笑着道。
但江瑤卻不好意思再要了，只能連忙推辭：“我有首飾的，四嫂之前送我的好些都沒戴呢。”
“沒戴就留着，等往後去了夫家有的是機會戴。”沈稚笑道。
江瑤心中一片暖意：“四嫂，你對我真好。”
“誰讓你是我的妹妹呢。”沈稚笑說，“我跟你四哥一樣，都希望你能嫁個好歸宿。”
她當初剛嫁入侯府時，人生地不熟的，又不得婆母喜歡。
幸得有江瑤時常過來陪着她說話。
這份情，沈稚一輩子都記得。
…
傍晚，趙成隨着江羨一道回來了。
他們去了前院，沈稚並未見到趙成。
不過卻讓大廚房給他們準備了下酒菜。
二夫人得知趙成來了，趁着沈稚來給老夫人請安時，拉着她去一旁問道：“趙成怎麼來了？”
看樣子她還不知道呢，沈稚只得又對她解釋一通。
二夫人聽說以後，自然也是氣憤。
但她更關心的，還是趙成跟江瑤的事能不能成。
“只要五妹妹與趙成的婚事成了，自然讓那盛思錚的願望落空。”
“我也是這麼想的。”沈稚說道，“不過也還是得看他們兩個自己願不願意。”
二夫人就朝屋裏坐着陪老夫人說話的江瑤看了一眼，然後抿着脣笑：“我瞧着五妹妹倒是願意。”
否則也不會這麼打扮一番。
她們倆也沒在外面待多久，說了會兒悄悄話就進去了。
不多時，前院來人請沈稚與江瑤一道過去。
去的路上，江瑤就開始緊張了。
她已經說服自己一下午了，可真的要見到趙成時，她還是緊張的有些連路都不太會走了。
夜還不算太深，四下又有燈籠照着，身旁還有丫鬟提着燈籠照路，可她愣是腳滑了好幾次。
“實在緊張，要不就不去了？”沈稚開口道。
江瑤搖了搖頭，眼神驀地變得堅定：“有些話，總得當面說清楚纔是。”
她說到這裏，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心情後，才隨着沈稚繼續往前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