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冷,讓孩子多睡會兒也好。”沈稚笑說。

    “棣哥兒呢?”三夫人就問,“這麼冷的天兒,他還日日去學堂?”

    “可不是嘛,攔都攔不住他。”提起棣哥兒,沈稚也是有幾分無奈。

    天最冷下雪的那幾日裏,她都擔心棣哥兒早起唸書辛苦,想着要不休息幾日好了。

    可他愣是不願意。

    沈稚沒辦法,只能叫人多給他加衣,連學堂裏的火盆也多準備了兩個,又怕他天冷手上生凍瘡,便提前備了凍瘡膏,還有手爐。

    這樣一番安排下來,才總算沒出什麼問題。

    “這孩子,竟如此勤奮?”三夫人有些詫異道。

    遙想當年柏哥兒像這麼大的時候,那滿腦子都是想着玩,哪裏會想念書的事?

    更別提是這麼冷的天,還一日不落的去了。

    再一想到松哥兒。

    再過兩年松哥兒也要啓蒙了,她只希望松哥兒能給她爭口氣纔是。

    “若是將來不高中,也對不起他如今的勤奮刻苦了。”二夫人笑說。

    沈稚則是微微淺笑:“高不高中,我倒是不指望他這個,讀書也只是爲了讓他明事理,不必做個睜眼瞎而已。”

    話雖是這麼說,但沈稚言語中還是有一副剋制不住的驕傲感。

    她的兒子如此爭氣,她自然是高興的。

    況且,棣哥兒本就是世子,將來要世襲侯爵,即便他在學問上沒什麼成就,一輩子也喫穿不愁就是了。

    說起孩子們,她們幾人便說個不停了。

    到了晌午,幾人纔去了老夫人那裏。

    轉眼便是要過年了,江寧從江西送來的年禮已提前到了。

    她還不知沈稚有了身孕,所以備的禮物裏自然是沒那孩子的份。

    不過家裏上下她都照顧到了。

    江西盛產瓷器,她送給每個人的禮物裏,幾乎都有瓷器燒成的。

    那裏的瓷器可比京城的有些都好看許多呢。

    老夫人得了一對甜白瓷的觀音淨瓶,正得她心。

    沈稚的肚子日漸顯懷,家裏的大小事情二夫人也不敢讓她做,只讓她每日都歇着。

    不過這次的孩子,不像先前懷棣哥兒時那樣難熬。

    她一點都沒害喜,甚至喫喝都胃口都好了。

    杜媽媽擔心她補的太過,到時胎大難產,所以整日她的喫食都是控制好的,不可多喫。

    按理除夕她是要進宮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的,但徐若虞得知她又懷上了以後,便叫她不必進宮,只管好生保養身子。

    說起徐若虞,她的肚子,倒真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又向來是個情緒敏感的人,只怕在這後宮,還不知聽了多少閒言碎語呢。

    可沈稚也沒法子幫她。

    江羨在年前一日便停下手中所有事了,專心在家陪着沈稚跟孩子。

    沈稚與他閒聊時說起徐若虞這事。

    作爲中宮皇后,這麼久了都始終沒有懷上孩子,這朝臣們只怕是日日上朝都要進諫。

    彼時江羨正倚在軟榻上看着書,沈稚就坐在他身邊做着針線活。

    聽她提起徐若虞,他稍稍擡了擡眼。

    見她垂眸認真縫製着手中的小襪子,動作雖算不上嫺熟,卻也比過去強了不少。

    江羨收回視線,淡淡笑了笑,說:“中宮沒有子嗣,不代表其他宮裏沒有。”

    沈稚稍稍一愣,擡眸看他:“哪位娘娘有了?”

    “還沒有封號,不過是個美人。”江羨道,“若是生下了皇子,許會晉妃位。”

    沈稚輕輕抿了抿脣:“那這樣一來,那些大臣們,就沒理由再指責皇后了吧。”

    徐若虞並非是生不出孩子。

    只可惜她的孩子,死在了黨爭的河流中。

    若不是程靜儀……

    想到程靜儀,沈稚又問:“國公府的那位,怎麼沒動靜了?”

    “還能有什麼動靜。”江羨道,“她既已和離,便是自由身,想去哪裏都行。”

    當初程靜儀被抓走後,調查清楚便將她放了。

    沈稚原以爲她要在京中鬧出多大的風雲來,沒想到她竟安心的關上門過日子了。

    但程靜儀那樣的人,對自己尚且那麼狠,怎麼會甘心呢?

    沈稚想不明白,但也不準備強迫自己去想。

    她一個姿勢坐久了腰有些酸,乾脆起來走了走。

    江羨見狀,便也跟着起身。

    “要不要出去透透氣?”他問。

    “好啊。”沈稚笑着點頭。

    這些天兒冷,她也沒怎麼出門,在屋裏都要憋壞了。

    江羨便去拿來披風給她穿上,又給她拿了手爐,這才牽着她去了外面。

    院子裏的積雪輕掃的十分乾淨,就連乾枯的樹枝上都將雪敲了下來,瞧着光禿禿的。

    江羨帶着她去花園走了走,又去假山湖轉了轉。

    這麼冷的天,湖水都凍住了,但也隱約可見冰下有魚影遊動。

    侯府很大,大到逛完一圈沈稚腳都走的有些疼,所以她平日裏最遠也就是走到假山湖這裏。

    只是才散了一會兒步,就有丫鬟過來,說是魏榮有要事相報。

    這種時候,魏榮突然過來,肯定是有什麼要事。

    沈稚趕在江羨開口前說:“你先去吧,我再走一會兒也就回永寧居了。”

    江羨眉宇微微一攢,還是道:“我先送你回去。”

    沈稚道:“不是有要事嗎?”

    “再急也不急在這一時。”他道。

    他寬厚溫熱的手掌包裹着沈稚的手,牽着她慢慢往永寧居去。

    若真是什麼天大的急事,魏榮早就來了後院。

    回去的路上,沈稚比來時加快了腳步,是怕耽誤到江羨的正事。

    等遠遠能看見永寧居的院子後,她便催促江羨:“你快去吧,剩下的路我自己可以回去了。”

    江羨猶豫片刻,還是點頭:“那我走了,你路上小心點,別摔了。”

    “知道了。”沈稚抿着脣笑。

    江羨隨即鬆開她的手,轉身朝前院去。

    沈稚站在原地目送着他離去,待到看不見他背影后,這纔回永寧居。

    明日便是除夕了,棣哥兒上完今天的可便要休息。

    楊臻舉家都在外地,從前過年他還能跟書院的人一起,但今年來了侯府,不免顯得冷清許多。

    沈稚讓棣哥兒去詢問了楊臻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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