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哥兒帶着絲絲哽咽，卻又強忍着，朝着沈稚扯出一抹笑。
“還有我肚子裏的妹妹呢。”沈稚笑着對他說，“到時候咱們一起等爹爹回來。”
“好！”提起妹妹，棣哥兒才由心笑起來。
他如今最期待的，就是娘給他生個妹妹了。
母子倆就這麼一路聊着回了將軍府。
將軍府的人不止他們今日要回來。
到門口下馬車時，小廝連忙上來迎，差人又去了後院稟報。
沈稚牽着棣哥兒下了馬車，隨後便朝後院去。
走到一半，便見柳氏迎了出來。
“難得今日天氣好，早起就有太陽，我還同母親說，今日定是有好事，沒想到你們就回來了！”柳氏笑眯眯的迎了上來。
“就是瞧着天氣好，才帶着孩子回來的。”沈稚笑說。
棣哥兒則是規規矩矩給柳氏行了禮。
柳氏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道：“快進屋去吧，雖是有太陽，但畢竟還是冷呢。”
她隨即帶着沈稚朝沈老夫人那院裏去。
去的路上，沈稚便問起了北境的事情。
“如今北境戰亂，父親是不是，要準備動身了？”
柳氏嘴角笑容不減，只是道：“他倒是提過兩次這個事，但是都沒細說，我也不知道。”
柳氏到底是後宅婦人，對朝堂那些事並不瞭解，何況沈明成也不是那種喜歡說這些的人。
“這樣啊。”沈稚笑笑。
柳氏對這些似乎並不在意。
她帶着沈稚母子去了沈老夫人那裏。
棣哥兒一見到沈老夫人，就笑着黏上去了。
逗得沈老夫人一陣樂呵。
她摟着棣哥兒，問坐在不遠的沈稚：“怎麼今日回來了？”
沈稚笑道：“我就不能是想您了，回來看看嘛。”
“少跟祖母貧嘴。”沈老夫人沒好氣道，“你是我養大的，我還不知道你啊。”
沈稚當然知道瞞不過沈老夫人，可當着柳氏的面，她又不好意思說是因爲擔心沈明成。
許是看出來沈稚的窘迫一般，柳氏主動道：“我去安排膳食。”
“去吧。”沈老夫人點點頭。
等她一走，沈老夫人才道：“是因爲近來朝中那些事吧。”
沈稚略微詫異道：“祖母怎麼知道？”
“若不是爲了這事，你跑回來做什麼。”沈老夫人沉了一口氣，道，“你父親就要去北境了，他同我說過，北境不平，只怕是回不來。”
自從祖父去世後，祖母便一直都是家中的主心骨。
沈明成會與她說這個也是正常。
沈稚大致也猜到這個結果了，她道：“父親年紀大了，北境又正是冷的時候，我擔心他的身體。”
沈稚難得表現出擔心沈明成的樣子，沈老夫人本該是高興的。
可這個節骨眼上，她也高興不起來。
“他既是大將軍，朝廷需要的時候，就得出徵。”沈老夫人道，“不僅是他，連你家侯爺也是一樣。”
她望着沈稚，緩緩說出這句話。
“或許是不知該怎麼對你開口呢。”沈老夫人輕聲道，“你如今懷着孩子，棣哥兒年紀又小，家中孤兒寡母，除了他，沒個主事的人。他這一走，侯府就得靠你們自己了，他哪裏放得下心。”
棣哥兒擡起頭朝沈老夫人看了一眼。
她就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沈稚說不出話來。
她只覺得心裏有些難受。
“我只是擔心他在戰場上出什麼事。”沈稚說着，眼眶慢慢紅了。
可棣哥兒在這裏，她不想當着孩子的面哭，只能強忍了回去。
“你懷着孩子呢，想那麼多做什麼？”沈老夫人見她這樣，心裏也難受，“如今事情也未定下來，他說不準也不會去呢。”
這話自然是安慰沈稚的。
畢竟沈老夫人是個內宅婦人，對這些朝堂之事自然消息不靈通。
沈稚深吸了一口氣，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才笑着說：“不說這些了，今日回來是想陪陪您的。”
大過年的，哭哭啼啼總不像樣子。
“你父親沒在家，他往日裏下午便回來了。”沈老夫人道，“你就安心在家待一日吧。”
“好。”沈稚笑着點點頭。
在孃家的日子，可比在侯府自在的多了。
棣哥兒顯然也喜歡這裏。
畢竟他可以喫到平時沈稚不讓他喫的那些零嘴。
沈老夫人從前對沈稚倒是嚴苛，主要也是因爲她身子差，本就不怎麼愛喫飯，若是再喫些零嘴，飯就一口都不肯吃了。
可如今對棣哥兒卻很寵溺，凡是他想喫的，沈稚攔都攔不住。
高興的棣哥兒最後抱着沈老夫人的手不肯鬆了，說着什麼要留在她身邊。
沈老夫人就笑着道：“那是我好，還是你祖母好？”
棣哥兒當真認真想了一下，然後道：“您是曾外祖母，跟祖母不一樣的，就是祖母見了您，也要行禮呢。”
“這孩子。”沈稚無奈道。
“我要真的把你留下了，只怕你祖母要來我這裏要人的。”沈老夫人笑着抱起他。
她這一大把年紀了，自己走路尚且還要靠柺杖，如今抱着棣哥兒，沈稚都爲她捏把汗。
“這孩子在長身體，您就讓他自己走吧。”沈稚勸道。
“你當我是老的不成樣了？連個孩子都抱不動？”沈老夫人輕哼一聲。
爲了證明自己不老，她當真抱着棣哥兒從軟榻走到門口，然後將他放下，錘了錘自己的腰，道：“自己玩去吧。”
棣哥兒是自來熟，再加上來往將軍府多，府裏丫鬟也都認識他，便領着他去玩了。
沈稚則是攙扶着沈老夫人朝軟榻走，道：“您也是，都讓您別抱他了，非不聽，這會兒知道難受了吧？”
“誰想到這小子看着沒幾兩肉，抱着還挺結實。”沈老夫人笑道，“不過啊，我也沒多少機會能抱他了。”
“又說這些話了。”沈稚有些不悅。
沈老夫人捏捏她的手，笑道：“祖母都多大年紀了？你還指望我也能看着棣哥兒長大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