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父親看了一眼，只見父親一臉溫和的笑望着他。
棣哥兒下意識叫了一聲：“爹爹。”
“過來。”江羨便朝他招招手。
沈稚也在他背後輕輕拍了一下。
棣哥兒便邁着小短腿跑了過去。
江羨一把將他抱起來，像從前那樣，將他放到脖子上，牽着他的小手。
“母親，我帶孩子出去轉轉。”江羨對老夫人說了一聲。
“好，去吧。”老夫人笑着點頭，“別玩太晚了，早些回來。”
“知道了。”江羨說完，便帶着棣哥兒朝外走。
沈稚目送着他們父子倆出門，這才收回視線。
“四弟也有好久沒帶棣哥兒出去玩過了吧。”二夫人笑着對沈稚道。
“是很久了。”沈稚笑說，“平日裏讓下人帶着孩子出去，我又不放心。”
江羨雖是男子，不如女子那麼細心，但他好歹是孩子的父親，孩子跟他在一起，總比跟着下人出去強。
正逗着桓哥兒的老夫人聽見這話，就說道：“這些日子外面還亂糟糟的，也別老讓他帶着孩子出去，見着些不好的事情。”
“是。”沈稚笑着應。
老夫人也只交代了這麼一句話，隨後所有的心思都在桓哥兒身上。
江羨帶着棣哥兒出去也沒多久，大概玩了一個時辰左右便回來了。
回來時他的手上還多了許多新的玩具，都是江羨買給他的。
棣哥兒高高興興的跟沈稚分享。
沈稚難得見他這麼開心，也就由着他了。
棣哥兒不光買了自己的玩具，還給桓哥兒也買了，但有些玩具對於如今的桓哥兒來說，還太大了。
等到棣哥兒講的差不多了，沈稚才讓樊於氏來將他帶着回暖閣去休息。
可棣哥兒還有些不願意走，他輕輕握着桓哥兒的手，噘着嘴嘟囔道：“爲什麼弟弟可以跟你們一起睡，我就不行啊。”
他很早之前就已經一個人在暖閣睡覺了，儘管身邊有乳孃陪伴着。
剛好沐浴完回來的江羨聽見這話，正要開口解釋時，沈稚卻道：“那你想跟我們一起睡嗎？”
“想！”棣哥兒點點頭。
“那先讓乳孃帶着你去洗澡，等洗完了你再過來。”沈稚笑着道。
江羨也沒想到她會答應，驚訝地看着她。
“真的嗎？”棣哥兒則是滿臉驚喜。
“當然是真的。”沈稚道，“快去洗澡。”
棣哥兒這才歡天喜地的跟着樊於氏去沐浴更衣。
等他走後，江羨才道：“怎麼你什麼事都要答應他？”
“因爲我不想讓他覺得我們偏心。”沈稚道，“你沒發現棣哥兒最近都沒以前那麼活潑了嗎？”
江羨語塞。
他一天到晚都在忙着朝廷的事，對家裏關心甚少。
“棣哥兒也纔不到四歲，他雖然是當哥哥了，可也還是個孩子，你以爲兄弟間就沒有爭風喫醋了？”沈稚瞥他一眼道。
江羨摸了摸鼻尖，有些尷尬。
他從小都是被忽視的那一個，倒還真想不到這些。
他甚至理所應當的認爲，做哥哥的應該讓着點弟弟。
這也是爲何他長大後只記恨父母，卻不恨哥哥的原因。
“從前我們只有棣哥兒一個孩子，所有愛都給了他。可如今有了桓哥兒，什麼東西要分走一半，棣哥兒又是個孩子，雖然懂事，但有侷限，若不好好照顧他的心情，難保他不會想極端了。”沈稚輕聲道，“所以咱們要比從前更用心的對棣哥兒纔行。”
她知道這世上沒有一碗水端平的道理，只要是人就有私心，就會偏心。
就像是老夫人那樣的。
她幾乎是毫不掩飾自己對桓哥兒的疼愛。
桓哥兒是早產，身子有些弱，但樣貌卻生的極好，甚至比棣哥兒還要惹人疼愛。
再加上他喜靜不愛哭鬧，長輩們便更是喜歡了。
江羨聽着她這一席話，一時覺得羞愧難當：“枉我癡長你幾歲，想的卻不如你多。”
沈稚輕哼了一聲，道：“你滿腦子裏想的都是你的陛下。”
“瞎說什麼呢。”江羨哭笑不得，“天色不早了，快去沐浴。”
於是這一晚上，兩個孩子便都跟着他們倆一道睡了。
這還是棣哥兒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跟着父母一起睡覺，他顯得格外高興。
桓哥兒睡在最裏面，貼着沈稚，中間是棣哥兒，最外面是江羨。
原本這張牀還算寬敞的，可多了兩個孩子便有些窄了。
江羨一晚上甚至不敢翻身，生怕擠到他們母子幾人。
棣哥兒被他們夾在中間，雖不算擁擠，卻總沒有自己一個人睡着那麼舒適。
他睡覺並不安生，一晚上要踢好幾次被子。
有一次踢到沈稚腰上，疼得她當即便醒過來。
她疼的倒吸口涼氣，睡在最外側的江羨聽見聲音便醒了過來。
“怎麼了？”他壓低了嗓音問。
“這孩子，睡覺怎麼這麼鬧騰。”沈稚輕輕揉着自己的腰，喫痛道，“踢了我一腳。”
“明夜讓他回自己牀上睡去。”江羨忍着笑道，“這樣睡可不行。”
沈稚困得迷糊，腰上又疼。
沒多久，桓哥兒哭醒過來。
這是又餓了。
守在外間的乳孃聽見了聲音，便過來扣了扣門：“夫人，是不是四少爺餓了？”
江羨索性起身，將哭鬧的桓哥兒抱起來去了外間，讓乳孃餵奶。
桓哥兒夜裏要喂個兩三次，每次都是江羨起來。
沈稚心裏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桓哥兒最後一次哭醒過來時，已經快到寅時了。
江羨這一整夜幾乎沒怎麼睡。
他抱着喝飽了的桓哥兒走了一會兒，給他拍了拍嗝，這才遞到沈稚身邊。
他起身這一會兒功夫，棣哥兒已經睡的四仰八叉，佔了他的位置。
“要不，明晚你還是去廂房睡吧。”沈稚抱着桓哥兒，輕輕哄着他睡，滿是愧疚地對江羨道，“孩子夜夜裏這麼鬧，你也睡不好。”
“棣哥兒那會兒也是這麼過來的。”江羨倒是不介意，淡淡笑了笑道，“你再睡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