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沈稚的心似乎都忘記了跳動。

    她目光所及只有那張熟悉的臉,以及他臉上柔柔的笑意。

    這張臉,是她日思夜想,盼望了無數個日夜。

    他穿着那身黑色盔甲,如夢中一般,渾身上下都透着一抹鐵血沙場的氣息。

    “我……我是在做夢嗎?”

    沈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她甚至想擡手掐一掐自己的臉。

    她怕這是一個夢。

    “你說呢?”

    記憶中的嗓音響起,帶着熟悉的笑意。

    江羨湊上前,正要擡手摸一摸她的臉時,她卻突然撲進了他的懷中。

    江羨手微微一頓:“我身上髒……”

    話沒說完,懷中的人就嗚咽哭出了聲。

    “你怎麼纔回來……?”沈稚哭着抱住他的腰,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

    即便江羨的心冷硬了兩年,此刻也忍不住變得柔軟起來。

    他輕輕攔住沈稚的腰肢,將她整個人抱進懷中,也顧不得身上的髒了。

    她似是睡前便沐浴過的,身上還帶着馨香,柔軟的身體抱在懷中讓他都有些不敢用力。

    “我回來晚了。”江羨低聲道。

    沈稚哭得他心都要碎了,可他卻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這兩年他也時常夢見妻子孩兒,每當他想上前去抱他們時,夢卻醒了。

    但此刻,他卻真真切切的抱住了她。

    沈稚抱着江羨哭了好久,像是要將這兩年來的委屈都哭出來一樣。

    直到她的哭聲小了下來後,江羨才輕輕鬆開她,藉着月光看見她滿臉的淚痕,哭紅的雙眸粉粉的瞧着令人心疼。

    “你……你不是還要半個月才能到嗎?”沈稚抽泣着問,“怎麼今夜就回來了?”

    “若是跟着行軍隊伍走,的確是要半月以後。”江羨坐下來,道,“可我只帶了魏榮,先行回來了。”

    沈稚微微睜大眼睛:“這樣能行嗎?陛下不會怪罪嗎?”

    他帶着人先回來便也罷了,回來後第一時間卻不與陛下稟報,反而先回家了。

    “此時宮門落鑰了,即便我想進宮面見聖上也沒法子。”江羨笑笑。

    他倒是都想到了。

    沈稚心中也生不出什麼怪罪,只是看着江羨比起臨走前明顯削瘦的臉龐,有一抹心疼。

    “這些年你累壞了吧?”她握着江羨的手,心疼地快要從眸中溢出來了,“喫飯了嗎?你先洗個澡吧,我讓人去小廚房給你做些喫的來。”

    “好。”江羨笑着點點頭。

    他的確是累壞了,北境戰事一結束,本該是修整幾日再出發回京的,可他卻等不了那麼久。

    他只休息了一日便又整軍出發,行至半路覺得如此走下去太慢,便將事情託付給左右前鋒,自己帶着魏榮先行回來了。

    他歸心似箭,一刻都等不了了。

    進京之時已是夜深,城門緊閉。

    城防營見是他,也不敢將人關在外面,只趕緊打開了城門。

    本是宵禁時刻,可江羨卻騎馬夜行回到了侯府。

    直到見到沈稚的這一刻,他一顆心纔算真正放了下來。

    沈稚從牀上下來,連鞋子都來不及好好穿,只趿鞋走了幾步叫冬青進來。

    冬青臉帶笑意的走了進來:“夫人有何吩咐?”

    “叫人擡熱水進來,再去小廚房備些喫的。”沈稚吩咐道。

    “是!”冬青朗聲應道。

    在見到江羨的那一刻,冬青便都料到了,提前就叫人去燒熱水。

    沈稚又轉過身來,見江羨坐在牀上沒動,知他是累着了,便走過去,擡手解他的盔甲。

    冬青將屋裏的燭臺都點亮了,屋裏頓時明亮起來。

    也是這時,沈稚纔看見江羨的臉色有些微微的發白,身上的盔甲更是傷痕累累。

    沈稚喉間微微一哽,強忍住了。

    盔甲之下,他的裏衣沾染了許多血跡。

    看的出來這裏衣是他換過的,可這麼久的長途跋涉,只怕是身上的傷又裂開了。

    沈稚將盔甲脫下來,放到一邊,手指微顫要去脫他的裏衣時,他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沈稚擡頭。

    對上他那雙如墨如星般的眼眸,燭火搖曳的光影映照在他的臉上,倒讓他的臉色沒一開始那麼難看了。

    “這些都是皮外傷。”江羨輕聲道。

    他拉起沈稚,自己擡手將裏衣脫了下來。

    果不其然,本就渾身是傷的他,此時又添了幾道。

    有些傷口還在滲血,根本不是他所說的皮外傷。

    沈稚眼睛又紅了。

    “傷的這麼嚴重,不能沾水。”她哽咽着道,“我拿帕子給你擦擦,然後上點藥。”

    “還是洗個澡吧。”江羨卻笑着道,“這半月一直在趕路,身上都臭了。”

    沈稚就瞪他一眼:“我又不嫌你臭。”

    “可我嫌。”江羨說着起身,朝淨室走。

    沈稚攔不住他,只能隨着他一道進了淨室。

    熱水已經備好了,沈稚知道他大大咧咧的,定也不怕傷口沾水。

    她只能拿帕子沾溼水,小心翼翼的繞開那些傷口,替他擦一擦身體。

    她做這些的時候,江羨就垂眸望着她,眸中一片溫情。

    她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身上只穿着寢衣,長髮隨意用髮帶綁起來,垂在腦後。

    這一低頭,恰好可以瞧見她柔軟白皙的頸脖。

    有一縷髮絲搭在肩上,順着衣襟滑進胸前。

    烏黑的長髮與白淨如雪的肌膚,給人的衝擊感很強。

    江羨喉結不由上下滾動一下。

    她的衣襟鬆垮,露出一點春色,可見絲絲酥胸。

    對於兩年多不曾碰過女色的男人而言,這無疑是誘惑的。

    江羨有些不自在,忙挪開了視線。

    沈稚當然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只想着趕緊幫他擦完身子再上藥。

    擦完了身上,正要去解他的腰帶時,卻被他一把按住。

    沈稚不解地擡頭看他。

    卻見他臉色有些淡紅,目光躲閃:“剩下的,我自己來吧。”

    “你自己能行嗎?”沈稚問道。

    “可以。”江羨從她手中抽過帕子,伸手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你先出去。”

    出去?

    他們都成親多少年了,孩子都有兩個了,算是老夫老妻,還有什麼不能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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