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爺子和五老爺子,兩位年紀一大把,沒有人扶着站起來都難,此刻卻爭得面紅耳赤,氣勢十足。

    若非身體不允許,此刻的大廳,恐怕早已淪爲二人的戰鬥場。

    顧老夫人冷眼旁觀,手下意識的捻動腕上摘下的佛珠。

    “弟妹,你是顧家的主母,現在全家都聽你安排,你倒是說句話啊。”

    三老爺子鬥嘴敗了,只好求於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笑了笑,眼底的喜悅卻未達眼底。

    突然,她眸子一轉,故作爲難的說道:“我年紀大了,現在光是想到言深在外,不知生死,這心裏——”

    “老夫人別難過,只要加強人手,總會找到的。”顧南安慰。

    顧老夫人擦擦眼淚,“對,是這個理,可那懸崖陡峭,就怕找到了人,言深能不能——”

    話說到一半,老夫人警惕的看向幾位老爺子,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笑道:“不會的,言深不會有事的。”

    這一幕落在各位老爺子眼裏,就是她在故意逞強,與此同時,關於顧言深已經出事的信念,在諸位心裏越發堅定。

    “老夫人,您自從醫院回來後,就沒怎麼休息,不如先去眯一會兒,挑選繼承人一事非同小可,且緩一緩?”顧南小心翼翼詢問。

    顧老夫人猶豫的看向幾位老爺子,似乎在諮詢他們的意見。

    若是再來之前他們肯定不同意。

    開玩笑。

    時間拖的越久,萬一顧言深被找回來了,他們豈非白折騰。

    倒不如趁着現在家裏亂,把顧家的產業,能拿多少算多少。

    可如今,從選擇替代人變成了繼承人,這可是一個長久的籌劃,不能輕舉妄動。

    老爺子們不約而同的露出和顏悅色的笑容。

    “弟妹身體不好,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集團這麼大,言深不在幾天,也倒不了。”

    “就是就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你能抱住身體,有什麼需要跟五哥說。”

    顧老夫人“感動”的點點頭,疲憊的眸子泛紅。

    目送她離開,幾乎剛在東院住下的同時,底下的傭人就來傳話,說是幾位老爺子拖着病體,打起來了。

    顧老夫人微閉上雙眼,看不出心裏的想法。

    “顧南。”

    “老夫人!”

    顧南恭敬的走上前,握着拳,有些不安。

    “你覺得,誰來做這個繼承人爲好?”

    “難道連您也不相信先生還活着嗎?如果連咱們都放棄先生——”

    顧老夫人擡手示意他暫停,“顧西和司機至今未醒,他們只是跌傷就如此嚴重,摔下懸崖的言深和念念,你覺得有幾分把握?”

    “可——”

    顧南努努嘴,卻不敢太刺激老夫人。

    就算沒有希望,只要一天沒看見屍體,就得找,萬一,萬一呢?

    “外頭的人,看着咱們,都是羨慕。”老夫人莫名其妙的感慨了一句。

    “您明明那麼疼愛先生,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怎麼能夠——”

    怪罪的話想說,卻沒有資格。

    顧南只好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像咱們這樣的人家,親情永遠都得排在家族利益的後面,就算言深能夠找到,一時半會也不能回集團,總不能我拖着這把老骨頭去給集團撐腰吧?”

    顧南想說話,被老夫人一眼瞪了回去,只能訕訕的垂下腦袋。

    “我知道他們的心思和野心,可不論如何,顧家的產業,不能丟,只是我很爲難,不知該從哪房挑選合適的人給言深做弟弟,最好他還得有子嗣,如此才能不重蹈覆轍。”

    老夫人的安排,顧南無權置喙,只是忍不住爲先生不值。

    他爲這個家,操心多少?

    可如今出事了,卻連自己的親奶奶,都在考慮備選一事。

    實在是讓人寒心吶。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許久沒開口的老夫人瞥了顧南一眼,“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把門關上,隔牆有耳都不知道。”

    顧南一怔,快步跑向門外,果真看到一個鬼魅的身影從扇形門一閃而過。

    他大駭的變了臉,迅速關上門,在老夫人的指引下進了密室。

    老夫人拄着柺杖,沒有之前的病態,精神抖擻的點了點地面,“如今言深不在,你就要替他撐起這片天,方能不辜負他的培養。”

    “老夫人,你是說我?”

    不是說好要挑選新的繼承人?

    難道老夫人是故意這樣說,爲了穩住各房,實際早有打算?

    顧南懊悔的往腦門一拍,他真是頭豬,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還要老夫人親自提醒。

    人祖孫倆從小相依爲命,是最信任的親人,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按您的吩咐,已經讓臨淵先生回國,此刻應該已經在飛機上了。”

    顧老夫人雙手抱住柺杖,“臨淵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只可惜無心繼承家業。”

    “大房也就臨淵先生和大夫人是好的,不過有他來了,想來各房老爺子也能安分一些。”

    “哼!”顧老夫人眼神中閃過一抹輕蔑,這些人早在幾十年前就沒安分過,但凡有些風吹草動,就恨不得把整個家都搬空。

    指望他們能有良心?

    “現在他們應該已經找到我一心挑選繼承人一事,剩下的交給你,跟了言深這麼久,我希望你別往我們失望。”

    顧南斟酌再三:“您的意思是,拱火?”

    “是啊。”顧老夫人自嘲。

    別家出事,都是集結一家人想辦法,共同度過難關,可顧家,最需要擔心的就是防着家賊,還真是說出來可悲。

    “只有他們一心撲在競選繼承人的事上,纔沒有心思去插手集團的事,你給文淵打一通電話,約個時間,我和他聊聊。”

    “老夫人辛苦了。”

    顧南愧疚不已。

    都怪他沒用,不能撐起顧氏,纔會讓老夫人這麼大的年紀,還在爲了集團奔波操勞,都是他的錯。

    “顧西應該醒了吧?”

    “是,早上就醒了,司機也沒事,輕微擦傷,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來。”

    “是嗎?”

    對上老夫人深邃的眼神,顧南心裏咯噔一下,忙道:“我會安排小西和司機去另一所醫院治療。”

    “好,我也算沒白培養你們這些年,出事時,小西在現場,讓他帶一對人馬,悄悄的去找。”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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