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的是,他身爲皇上,對十二皇子這種置之不理的態度已然成爲了別人傷害貶低十二皇子的利劍。
許德商淡淡一笑,回道:“恨啊,怎麼能不恨呢。”
聽到他這一回答,皇上的心被刺痛,那一絲期待都被磨滅,眼神從剛剛的柔和逐漸變爲陰冷。
早在皇上召見自己的那一刻,許德商就已經做好了要暴露的準備,俗話說得好,無事不登三寶殿,長這麼大,皇上第一次召見自己,肯定不是因爲想聯絡父子之間的感情的。
沒有外人在,許德商將滿滿的恨意都收進了眼裏。
皇上掏出了虎佩:“這個是你的吧,你母妃給你的。”
提到母妃,許德商眼裏閃過一絲殺氣,但表面上依然平靜如水,桌子底下的手已經緊握成拳頭。
“朕不想看到你們兄弟之間手足相殘,收手吧。”
許德商看着虎佩,淡笑:“皇上你這是在說什麼呢?這虎佩我已經遺失好久了。”
皇上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的,朝一旁的陳公公招了招手。
陳公公點頭,退了出去。
下一秒,一個侍衛打扮的男人就跪在了兩人面前。
仔細一看,竟然是自己身邊的侍衛。
許德商裝作疑惑問道:“這是?”
皇上擡手:“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朕可以饒你不死。”
侍衛膽戰心驚的看了眼十二皇子,又跪地磕頭對着皇上,一邊求饒一邊說着十二皇子是怎麼爲劉皇后辦事的種種經歷。
不可能!
這個侍衛不過是個三等侍衛,近不了自己的身,他是如何知道這麼多的!
但皇上是誰呢?他若是想知道,那就一定能知道。
許德商極力讓自己表面上看着很平靜,他在隱忍。
有了人證,又有了物證,這下許德商沒有其他爲自己開脫的理由了。
皇上垂眸,他白皙修長好看的手指拿起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頓時,整個棋局被佈下了死局。
他擡眼與之對視,許德商頭一次感受到他身上的與生俱來能震懾人的強大氣場,那一雙鷹眼直勾勾的,像盯着獵物,倘若你不從了他,下一秒就會被他尖利的爪子給一擊致命。
皇上明明什麼都沒做,就這麼看着,許德商竟然冒起了冷汗,心裏也逐漸有了恐懼,他對自己的父皇很是陌生,原以爲他在別人的口中聽多了父皇的事蹟便能對他有些瞭解,可事實上。
這是一個野心勃勃,如猛獸般冷血殘忍的男人,他從來都沒了解過父皇。
古代的皇帝弒子的事蹟不是沒有。
許德商深呼一口氣,拿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的中央:“兒臣自當聽從父皇的安排。”
白子一落,落的地方十分精妙,將剛剛黑子佈下的死局瓦解,縱觀棋盤,死局瞬間轉變,此盤,和棋!
——
許德商回到萬軒殿後,無力的躺倒在牀上。
文伯從帷幔的後面現身,走上前行禮:“主子,你沒事吧?”
許德商呆望着天花板,自嘲的笑了:“沒想到啊,那小丫頭竟然能說服皇上查我,我本以爲皇上會殺了我,可是他沒有。”
他認定了皇上的內心想法是這樣的。
而皇上也跟他挑明瞭底線,這次眼看着是放過自己了,但是今後再想要行動,那就是難上加難。
文伯拱手,沉聲道:“今後主子想做什麼,屬下願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許德商擡起手製止他,眯起眼睛看向殿外:“不急,日後總有我們上場的機會,那假惺惺的僞君子,遲早有一天我會讓大家看到他的真面目,在這之前,我還不能有事。”
此事暫告一段落。
皇上失心失神的躺在龍椅上,十分憂愁。
“拿酒來,朕要喝酒。”
“皇上,喝酒傷身,咱們還是喝點茶吧。”陳公公在一旁勸道。
皇上不聽,非要耍性子喝酒。
陳公公無奈極了,給他拿了酒。
皇上一連幹了幾壇酒,臉色醉醺醺的,紅彤彤的,人半清醒狀態。
“走!我要去看看那兩個臭小子在幹嘛呢!”
他不聽陳公公的勸阻,脫下龍袍換上老百姓的服裝,通過密道出了宮外。
陳公公也扮做管家,扶着皇上一路走去。
今日是休息日,林若筠跟希希都在家。
許皖頌也偷溜出宮,現在在房間裏看話本呢,而許存知今日也是宮中的休息日,他想着在家陪受傷的林麗卿。
自從林麗卿受傷沒去醫館,生活就逍遙自在起來了,她有人伺候,不用洗衣做飯,快活的很。
“我要喫糖葫蘆!”林麗卿躺在藤椅上,雙手抱懷。
許存知點頭:“好,我去買。”
他剛走到門口,就見溫成天騎着馬來了。
“溫大哥。”許存知跟他打招呼。
這幾天因爲比較擔心林麗卿的傷勢,所以溫成天是一有空就往她這裏跑了,每每還帶上好多喫的,還有山上的獵物。
誰來了?
林麗卿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出去一看,驚喜的叫道:“大哥!”
溫成天笑着迴應,下了馬,把買來的點心全塞給一旁的許存知,笑呵呵的走上前。
“五妹,傷勢可好?”
“謝大哥關心,傷口已經快好了,馬上就能拆線了。”林麗卿開心的挽着溫成天的胳膊進了院子裏。
希希跟林若筠也出來迎接。
好啊,一個兩個的都圍着他轉了是吧!
許存知看見兩人如此親密,瞬間喫醋了,氣呼呼的走進去。
“借過借過!”他拿着東西,衝了過去,硬生生把兩人給撞開了。
許存知把東西放到裏屋的桌子上,又出來扶着林麗卿走路。
“幹嘛,我跟我哥聊聊天都不行呢。”林麗卿覺得他喫醋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他們在裏屋剛坐下。
門外皇上跟陳公公的馬車也到了。
陳公公扶着醉醺醺的皇上一路走進來。
“咦!桂維的爹爹又來看病了嗎!”希希扭頭一看,興奮的指着他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