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了哪？”赫連決擡起了眼睛。
“老蔡親眼看着那兩個人去了城郊的教會女校，”林安生開口，說：“這兩人倒也驚覺，一連甩開我們三個人，要不是老蔡精通喬裝術，還真要跟丟了不成。”
聽完了林安生的話，一旁的劉長淮神情一震，登時道：“五少，我就說那個學校有古怪。”
赫連決不曾出聲，他想起了那座學校，也想起了在那座學校中第一次遇見的那個女孩，他想起了她的那一雙眼睛，那雙噙着淚，彷彿藏了很多心事的眼睛。
“五少，您看要不要先派人把學校封鎖起來？”劉長淮上前一步，言道：“咱們乾脆把那個校長抓起來，屬下早就覺得那校長有問題。”
“不用。”赫連決吐出了兩個字。
“五少，大少爺這些日子也在命人搜尋戚劍飛的下落，若這次再被大少爺搶了先……”劉長淮着急起來，忍不住與赫連決開口。
赫連決向着他看了他一眼，被男子的目光所震，劉長淮登時不敢吭聲，只低下眼睛退到了一旁。
林安生見狀，則說：“之前劉長官帶着人三番五次的去學校搜人，此事已經傳到了大帥耳裏，外面的報紙也都紛紛揚揚的刊登了此事，如今又要過年了，若冒然封鎖學校，恐怕會引起民怨，對五少更爲不利。”
聽着林安生的話，劉長淮心裏仍是不大服氣，可到底沒有再說話了。
“讓人守住碼頭和車站，將戚劍飛手中的通行證編號傳下去。”赫連決的聲音仍是清冷的，他燃起了一支菸，吩咐了一句話來。
“是，五少。”林安生立馬領命。
臨近放學時間，芳芩只覺心裏緊張極了，她扶着戚劍飛，兩人在禮堂外靜悄悄的候着，這一天風很大，芳芩戴着厚厚的口罩，一雙手只凍得通紅。
“丫頭，別怕。”
身邊有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芳芩定了定神向着戚劍飛看去，她點了點頭，和他道：“嗯，我不怕。”
芳芩的話音剛落不久，就聽放學的鈴聲響起，禮堂的大門已是打開，有許許多多的學生從裏面走了出來。
因着是放寒假，又因爲今天已是大年三十，學生們都是歸心似箭，一些女學生幾乎是快步向着外面跑去，當中自然也跟隨着老師，不時對着擁擠的學生們喊上一句：“不要擠，都不要擠……”
戚劍飛與芳芩兩人對視一眼，芳芩沒有再說話，只扶着戚劍飛走進了人潮中，幾乎瞬間兩人便被黑壓壓的人羣所淹沒。
出了學校後，芳芩看見學校外已是站滿了不少的家長，都是一臉期待的在那裏找着自家孩子的身影，她與戚劍飛倒是一點兒也不引人留意，芳芩的心跳的仍是快的，只將戚劍飛扶到一處牆角，與他道：“我們現在是坐車去車站嗎？”
芳芩睜大眼睛，“不去車站，怎麼離開南池呢？”
“就靠這張兩紙，咱們走不了。”戚劍飛從懷中取出了那兩張薄薄的通行證，脣角透出兩分漫不經心的笑意。
芳芩有些不解，“這是曾夫人送來的，通行證一向很難得，只有靠着通行證，我們才能離開南池啊。”
“傻姑娘，”戚劍飛仍是拄着柺杖，他向着四周看去，見周遭並無可疑人物，但仍是提着心神，他向着芳芩看去，說：“赫連決爲人詭計多端，我和他隔空交手過這麼多次，他既然已經懷疑了敏馨，咱們就再不能用敏馨送來的通行證，說不準，這兩張通行證是他故意授意落到敏馨手裏的。要我沒猜錯，他早已在車站和渡口都設下了天羅地網，等着我自投羅網。”
戚劍飛語畢，芳芩看着他將那兩張十分珍貴的通行證揉了揉，就那麼給扔在了地上，就像扔兩張廢紙似的。
芳芩看着既是喫驚又覺得有些心疼，她想起上輩子爲了從赫連決手裏弄來一張通行證，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心思，戚劍飛就這麼給扔了？
“那咱們該怎麼辦呢？”芳芩的眸子裏蘊着憂愁。
“不怕，赫連決想抓我，咱們就給他來一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戚劍飛的黑眸雪亮，見芳芩滿是不解的告訴自己，戚劍飛衝着她壓低了聲音，說了句：“我們從黑虎山走。”
“黑虎山？”芳芩一怔，小聲道：“我聽院長說過的，那裏馬匪橫行，沒有人敢去的。”
“放心，丫頭，我和他們大當家是舊相識，”戚劍飛倒是不以爲意的樣子，微笑道：“別說赫連決，就連他老子赫連宏都拿黑虎山沒辦法，帶着兵剿了幾次也沒把黑虎山打下來。”
戚劍飛說完，只招了招手，招來了一輛黃包車，芳芩迷迷糊糊的，跟着他上了車。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
他們早已下了車，芳芩一路扶着戚劍飛走了很遠，看着周圍的荒郊野嶺，芳芩有些害怕。
“冷不冷？”戚劍飛看了一眼身邊的芳芩，問道。
“不，不冷。”芳芩搖了搖頭，卻冷得連牙齒都在打顫。
“話都哆嗦了，還不冷，來，快披上。”戚劍飛脫下了自己的棉袍，不由分說的套在了芳芩身上。
芳芩一震，向着戚劍飛看去，仍是哆哆嗦嗦的開口：“不，不行的，你給了我，你，你……”
“我什麼？”戚劍飛看着她，他的眼瞳溫和，與芳芩嗤的一聲笑了，說了句：“我好歹是個爺們。”
“你，你還有傷呢……”芳芩察覺到那棉袍上還留着戚劍飛身上的暖意，心裏就更過意不去了。
“沒事，咱們走快點，看今晚能不能趕到黑虎山。”戚劍飛神情果決，又是拄着柺杖邁開了步子。
芳芩見狀只陪在他身邊，穩穩地攙住了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