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芳芩輕聲開口，她向着戚劍飛看去，就見他一身戎裝，倒是將平日裏的放蕩不羈掩去了幾分，顯出幾分穩重來。
“戚劍飛……”芳芩小聲喊他，“你也要小心些，可不要受傷了。”
“你就別操心我了，把你自己顧好，”戚劍飛伸出手指輕輕地捏了捏芳芩的臉頰，他自然也想將芳芩留在身邊，只不過眼下畢竟是在打仗，前線危險不說，戰況也是瞬息萬變，還是把她送回去才放心，戚劍飛壓下心中的不捨，爲芳芩打開了車門，說：“好了，上車吧。”
芳芩答應了一聲，轉過身剛要鑽進車廂，戚劍飛卻又喊住了她——
“丫頭。”
“嗯？”芳芩回眸向着他看去。
戚劍飛張開胳膊抱住了她，在她耳邊吐出了幾個字來：“等我回去。”
“好。”芳芩脣角露出一絲笑渦，爲他理了理衣角，上了汽車。
芳芩搖下了車窗，對着他揮了揮小手，倒也沒覺得有太多的不捨，只不過心裏有些空落落的，司機開動了汽車，芳芩向着窗外看去，就見戚劍飛仍是站在那，臉上的失落與不捨都是真真切切的，芳芩看着心眼兒一酸，等着他的身影慢慢看不見了，芳芩收回目光，眼圈終是紅了。
戚家堡。
聽聞芳芩回來的消息，戚太太已是一早就帶着下人在大門外等候了，待看見芳芩的身影后，戚太太眼皮一跳，連忙迎了上去，“芩芩啊，讓你受苦了。”
“戚伯母，我沒有受苦，我找到了戚劍飛，他這不是讓人把我送回來了嗎？”芳芩心裏也是百感交集，她雖然說的輕鬆，可這一躺如何不是在鬼門關外走了一圈呢？好在結果是好的，她幾乎不敢去想，若自己現在還留在赫連決身邊，她過的會是什麼樣的日子。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戚太太感嘆着，只握住了芳芩的手領着她向着屋裏走去，進了大廳後，戚太太讓芳芩在自己身邊坐下，待下人送來了茶水與點心後，戚太太擺了擺手，示意下人們都退下，大廳裏只剩下準婆媳兩人。
“芩芩啊，老四發來的電報咱們都看了，你是真的願意嫁給老四？不是他逼迫你的？”戚太太看着芳芩的眼睛吐出了一句話來。
“戚伯母，戚劍飛沒有逼迫我，是我自己願意的。”芳芩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把話和戚太太說了清楚。
“這一趟想清楚了？”戚太太眼睛一亮，面上已是顯出了幾分笑意。
“嗯。”芳芩點了點頭。
“那你喜歡老四嗎？”
芳芩微怔，她看着戚太太那雙慈愛的眼睛，她沒有任何隱瞞，只把心裏話全都告訴了她，“戚伯母，我不能騙您，我尊重戚劍飛，也尊重您和戚伯伯，我願意嫁給戚劍飛，和他好好地過日子，我盼着他平安，盼着他好好地，但，我也沒有非他不嫁，要死要活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那種念頭……”
瞧着芳芩着急的樣子，戚太太“噗嗤”一聲就是笑了，她拍了拍芳芩的手，“傻孩子，我和你戚伯伯成親當晚才見過面，不也和和睦睦的過了一輩子？這稍微有點身份的，哪家的男人不是姨娘美妾養了一大堆的？你戚伯伯就沒有過，我嫁給他那是真省心，老四自然也是，他要敢納妾，甭說我不答應，他老子第一個就要打斷他的腿。”
芳芩聽着戚太太的話，只覺得一顆心像是泡在溫水裏似的，她的鼻尖酸酸的，有些哽咽的開口：“戚伯母，你們都對我太好了，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們。”
捫心自問，她要嫁給戚劍飛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在裏面的，她想擺脫赫連決，不願再重蹈覆轍，她曾想過要嫁給一個老實本分的男人，可直到這次她身在北江卻依然落在赫連衝的手裏，她才突然醒悟了，赫連家勢力強大，即便她在北江嫁了個老實的男人，赫連決想找到她還是輕而易舉的，在這世上只有戚劍飛能保護她啊，也只有戚家纔是她的避風港啊，可戚家的人越是對她好，她就越是愧疚，她低下頭羞愧的掉着眼淚，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愛上戚劍飛，能抓心撓肝的想着他呢？
“要什麼報答，你嫁到我們家，我們都把你當成女兒看，芩芩，你是個好孩子，人品好，心地正就成，”戚太太聲音柔和，笑眯眯的問道：“你會一心一意和老四過日子，也會好好孝順我們，是不是？”
“是。”芳芩擡起眼睛，對着戚太太鄭重的點頭。
“這就夠了呀。”戚太太笑了，爲她拭去淚花。
芳芩也笑了，她想他一定是走了十輩子的好運才能嫁到戚家，在這一刻她發下了心願，她要盡全力去做好戚家的媳婦，她會孝順公婆，善待小姑，尊重丈夫，不管發生什麼事兒，她都會不離不棄，陪着戚劍飛一直走下去。
戚太太看着芳芩清亮的眼睛，只伸出手輕輕撫上了芳芩的發頂，芳芩掩下眸子將身子埋在了戚太太的懷裏，戚太太身上有着一股皁角的香味，是很乾淨很溫暖的味道，原來這就是孃的味道。
戚太太亦是環住了芳芩的身子，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芳芩在戚太太懷裏閉上了眼睛，原來依偎着娘是這樣的感覺，她什麼也不願意去想，她甚至覺得能不能找到親生父母都沒有關係了，她已經有了家，有了爹和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