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高大人那邊怎麼樣了？”
“高大人，他們是那個軍隊的將士，我們的軍功……”
“什麼軍功，都沒了。”只見高強擡擡手，疲憊的搖搖頭：“都回去歇着吧，驛站的長官呢？褚玉呢？”
“大人，給你喝水。”張勇也從廚房出來了，給高強端了一碗熱水：“我們來的時候，這裏就沒有人了，空的，”
褚玉聽說高強回來了，也從後院快步走了過來：“高大人，情況如何？”
高強一口氣把水給喝完了，用袖子一抹嘴，拍拍褚玉的肩膀：“跟我來，我有事與你商量。”
看着高強神色凝重的樣子，褚玉心底一沉，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高強把褚玉領到他們的房間，還把門給關上，屋子裏只剩下他們倆人，高強才謹慎的開口。
“褚公子，今天我跟着鄭大人去了軍營，才知道，原來昨天咱們殺的羥賊中有一個是他們的皇子……”
褚玉喫驚的望着高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憤憤不平：“堂堂羥國皇子竟然帶着手下，來我們大寧，趁火打劫？”
高強沉靜詫異的掃了高強一眼，很顯然，他們說的雖然是一件事，卻是兩種情況。
“褚公子，難道你不覺得你是丟了一件很大的軍功嗎？”
殺了羥國的皇子，震懾了羥國人，大功一件，可就是這麼個軍功竟然被鄭雄搶了，難道褚玉不該心生怨恨，憤憤不平嗎？
聽聞高強的問話，褚玉慢慢的平靜下來，從容淡笑：“都是大寧人，功勞給誰都一樣。”
高強又道：“那位鄭大人，其實是燕關袁將軍手下的百戶，是去給邊城打探消息的，昨天經過驛站，聽聞有人被羥賊搶劫，就想抓幾個羥賊立功。”
卻沒想到被褚玉捷足先登了。
高強的手下拿着人頭去軍營裏換軍功，正巧被鄭雄截下了，問清楚緣由，纔有這麼一出。
“我跟着鄭大人去挖了羥賊的屍首，交了上去，鄭大人殺了羥國的皇子，立了大功，將軍立馬提升他爲千戶。”
這麼大的軍功若是在褚玉身上，他們全家都可以被赦免，可是偏偏被鄭雄給搶了。
高強都很生氣，別說制定出這個計劃的褚玉了。
可是現在再看褚玉，心平氣和，表情坦然，平靜無波，好似這件事壓根跟他沒有關係似的。
“褚公子，我聽說邊城的王將軍是你家故人，如果你想爲自己討個公道的話，我可以爲你做個證人。”
高強押着褚玉一家流放到西北邊關，看着褚玉所作所爲，坦坦蕩蕩，實在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再加上褚大人的風評也不錯，他也覺得褚家是被冤枉的。
可是高強畢竟官小勢微，能幫忙的地方不多，這一次，高強打心眼裏爲褚玉打抱不平，願意幫忙。
誰知褚玉卻淡然的很：“謝謝高大人，不用了，鄭大人既然升做千戶，那就可以帶着一千個士兵去攻打敵人，反倒在我們手裏沒有那麼大的用途，若是隻爲了赦免的話，等到了目的地，充了軍一樣可以再立軍功，再被赦免的。”
高強長長的嘆口氣，用力的拍了拍褚玉的肩膀。
“公子大義，高強佩服，佩服。”
褚玉胸懷天下，不爭一時之勢，格局很大，反倒高強格局小了，爲了這點軍功，難受了一路，既然褚玉都不計較了，他也放下了。
“大人，褚玉還有一個請求。”
“關於軍功的這件事，還請大人保密，那場仗雖說是因爲我而起，可軍功卻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抓捕羥賊的計劃雖然是褚玉提議且帶頭的，可功勞卻不是他一個人的，如今他把軍功交了出去，心思坦蕩，不見得其他人心裏沒有疙瘩。
這件事還是保密爲好，反正剛纔鄭雄威脅他們要殺人的時候，他們也都爲了保命不要軍功了。
此時若是告訴大家，鄭雄沒有資格殺人，只是威脅他們，等回頭入了軍，再見面就不好說了。
高強忙點點頭：“行，我知道了，褚公子放心，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我心裏還是有數的。”
“喫飯了，大家可以喫飯了。”樓下汪氏洪亮的聲音傳來。
高強和褚玉都起身來到了大廳裏。
這裏沒有別人，只有高強和褚玉他們這些犯人，氣氛融洽很多。
“大人，我們還有多久纔到邊城啊。”
雖然褚玉他們知道前面的幾個城池已經被臻國佔領了，可還有人不知道。
如今正是嚴冬臘月，每一天都很難捱，他們只盼着早點到達目的地，早點安穩下來。
人都是需要一個歸宿感的。
高強卻是知道的，卻沒有告訴他們：“快了，再有四五天吧，馬上就到了。”
按照他們現在的行程，後天就能到王將軍退守的城池，到時候高強把名冊往上一交，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兩三個月苦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只剩四五天，這些人都很振奮，一羣男人們蹲在一起，邊喫邊說笑，似乎忘了曾經他們也是京城的貴公子，也忘了他們手裏的飯菜，曾經是他們最嫌棄的。
汪氏帶着褚馨他們也回房喫飯去了，廚房裏此時只剩下葉瑤一個人再收拾。
褚玉端着碗走了進來。
“喫完了？不夠嗎？你等着，我給你做一個煎餅果子。”
誰知褚玉卻把碗筷遞給了葉瑤：“我喫飽了，你還沒有喫飯，這些是給你喫的。”
一大鍋飯，已經被瓜分完了，紅薯也沒了，就連蘿蔔絲都沒了，只剩一大盆生面留着明天一早蒸饅頭。
可是褚玉發現葉瑤還沒喫飯，而且葉瑤肩膀上帶着傷，他怎麼忍心讓她一個人幹活，還要忍飢挨餓。
葉瑤沒想到褚玉還惦記着她，笑了笑：“沒事，剛纔做飯都是三嬸兒她們做的，我也不過打打下手，一邊喫一邊做，我已經不餓了。你聽說那個廚子做飯還能把自己餓到的。”
可是褚玉倔強的把碗筷遞到葉瑤面前，大有她若是不接，他就不走的架勢。
“好吧，謝謝你。”
無奈，葉瑤在衣服上擦擦手，把碗筷給接過來了，一半煮的紅薯，一碗不稀不稠的紅薯粥，上面還有一筷子蘿蔔絲，雖然很普通，這已經是他們能喫到最好的飯菜了。
葉瑤端着飯碗坐在竈臺的一頭，燒火的地方喫飯，褚玉挽起袖子，麻利的收拾廚房。
廚房的碗筷沒有那麼多，一般都是好幾個人用一個碗，他們喫完之後，就會把碗泡到一旁的大盆裏，需要用的時候，就撈出來洗洗。
收拾完廚房，褚玉竟然在竈臺對面柴火堆旁收拾出一個木板牀來。
收拾乾淨的木板上面鋪些稻草，軟軟和和的，牀邊放了一個炭盆，褚玉往上一坐，滿意的拍了拍。
“今晚，咱們倆睡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