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住了太陽,爲大地降下傾盆大雨。陰沉的天空搭配上傾盆的大雨,不禁讓身處其中的人心情變得壓抑。

    戴納一個人站在大雨中,看着身前的一大片廢墟。這裏原本是一個村子,如今這裏是一片廢墟。

    狂風吹起了戴納頭上的斗笠,雨水打在他的臉上,他卻渾然不覺,整個人都像是變成了風雨中的石雕,失去了痛覺,失去了思維。

    額前的碎髮遮住了戴納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戴納如同一個木頭人一般的向前走着,每一個邁步的動作都是那麼的僵硬。他依靠着自己的記憶朝前走着,儘管所有的建築物都已經消失不見了,但他依舊能憑藉對距離的記憶回想起他走過的每一條道路。

    路邊的廢墟上還能看到一些發黑的血跡,殘破的木板上還有明顯的爪印。

    廢墟、血跡、屍體……

    戴納一步步走過的,是已經回不來的寧靜。

    戴納上次來的時候,是感覺這裏像沒人一樣,而現在卻是真的沒有人了。

    最後,戴納站在了那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土牆。原本破舊但是完整的土牆,此時卻有一個巨大的破洞,就像是被什麼人轟碎了一樣。

    而這個破洞所在的位置,正好是當初戴納翻牆的位置。戴納在這個地方站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走進了這個破洞。

    會不會有人也像他今天一樣,從這裏走入了這個原本破舊但又幹淨的小院呢?

    答案其實就在眼前,無法逃避,無法忽視,只能直視,殘酷的令人窒息。

    戴納再次停了下來,停在了一堆由木頭組成的廢墟前。

    雨還在下着,並且越下越大,彷彿要淹沒這片世界一樣。

    風吹起了戴納額前的碎髮,露出了那雙睜的老大的眼睛。這一刻,戴納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雨聲和風聲在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但卻又感覺做什麼都晚了。

    戴納擡起腿,一步一步的走進了這片木頭廢墟中。

    突然,戴納好像看到了什麼,顫抖的伸出手開始扒拉堆積在一起的廢石與廢木頭。戴納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甚至都出現了殘影。

    終於,他將廢墟徹底推開,看到了被壓在底下的事物。

    那是一件染血的破布衣,與破布衣一起的,還有一本被雨水浸溼了的本子。

    戴納將本子拿在手上,根本不在乎現在還在下雨,弓起身子,遮擋住天空中落下的雨滴,有些着急的打開了本子。

    雖然他現在的姿勢很狼狽,但此刻的戴納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六月七日,今天爺爺奶奶自從出門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聽說最近村子裏經常有人失蹤,好擔心,爺爺奶奶該不會碰到壞人了吧,不行,我要去找他們!”

    “六月八日,爺爺奶奶失蹤了,我找了一夜什麼都沒找到,我該怎麼辦啊。”

    “六月十五日,今天又有人失蹤了,聽說是田中家的哪位兒子,聽說他家就這一個孩子,田中阿姨和田中叔叔太可憐了,希望他們能早日找回自己的兒子。”

    “六月二十七日,又有人失蹤了,村子裏已經開始流傳鬧鬼的傳聞了,我該怎麼辦,爺爺奶奶會不會已經死了,嗚嗚嗚,我好害怕。”

    “六月二十九日,家裏的糧食已經被我喫完了,幸好爺爺奶奶走之前有留下存款,不過爲了省錢,明天就先餓着吧,反正餓一天又不會死,加油,寺崎玉子,你能行的。”

    “六月三十日,啊,我好餓啊,有誰能給我送點喫的,半張餅也好,誰給我送喫我就嫁給他,女的也行。”

    看到這,戴納不禁莞爾一笑,沒想到這丫頭背地裏還有這樣的一面,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七月一日,昨天家裏來了一位悍匪先生,雖然嘴上很兇的說要搶我的喫食,可最後卻把自己的糧食分了一半給我,最後還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賭氣,悍匪先生不僅善良,而且還是個很可愛的人呢。”

    “悍匪先生說他叫戴納?耶格爾,竟然是個外國人,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外國人,如果每一位外國人都能像悍匪先生這麼善良,那麼外國一定就是天堂了吧。”

    “還有,悍匪先生是個壞心眼的人,壞心眼,壞心眼,壞心眼……”

    “不過悍匪先生真的好厲害,雖然我看不清楚悍匪先生的操作,但我就是感覺悍匪先生很厲害啊。”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那位長的很像貓頭鷹的先生說他們就是爲了斬殺惡鬼才存在的組織,讓我日後少在晚上出門。”

    “這些我都懂,可爲什麼要把悍匪先生也一起帶走呢,這可是我的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朋友啊,我又要一個人了嗎?”

    .“今天沒有去上學,我去附近城鎮裏的醫院找悍匪先生了,可惜並沒有找到,不過沒關係我一定能找到他的。”

    “七月二日,沒有找到悍匪先生。”

    “七月三日,沒有找到悍匪先生。”

    “七月四日,今天還是沒有找到悍匪先生,明明我都已經將周邊城鎮裏的醫院都找過一遍了,可爲什麼還沒找到悍匪先生呢,是他已經離開了呢?”

    “七月五日,今天竟然在上課時睡着了,被老師狠狠的罵了一頓,我也不想的,可是實在是太困了。”

    “七月十日,今天村子裏來了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他四處打探悍匪先生那天所做過的事,但我總感覺有些不舒服,這個人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七月十一日,那個男人又來了,這次給村子裏的鄉親們送了一些禮物,雖然我看不清他送了什麼東西,但鄉親們似乎都很開心的樣子。”

    “七月十二日,今天那個男人又是無功而返,他的臉色好可怕,他走之前好像還看了我一眼,那種冰冷的眼神我還是第一次見。”

    這是日記的最後一頁,下一頁上沒有字,有的只有一大片殷紅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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