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德被樹葉吸引了片刻的注意力,但很快又將目光投向了艾倫,這位戴納的雙胞胎弟弟。
只不過再次看到艾倫的貞德卻是微微一愣,因爲不知何時,明明還是睡着了的艾倫已經淚流滿面了。
還沒到貞德進一步思考這是怎麼回事時,十歲的小戴納揹着一捆剛撿來的木頭,一步步走到了艾倫的身前。
戴納靜靜的看着艾倫,眼眸中有着不屬於這個年紀男孩的平靜。
貞德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眼前的這個戴納給她的感覺與之前所見的小戴納有很大的不同。
那股極致冷漠的神情,就連現在的戴納都未曾展露過。
戴納一步步走到艾倫的身前,俯身看着明明還在睡覺,卻已經淚流滿面的弟弟。
他伸出手,輕輕拂去了艾倫臉上的淚水,瞳孔的深處,有一些異樣的東西在閃爍。
艾倫睡得很沉,並沒有被戴納的動作吵醒。
“你啊,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一個愛哭鬼。”
戴納的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貞德在這一抹淺淺的笑容中看到了深深的苦澀。
貞德在一旁看着這一切,明明是很溫馨的一幕,可她就是感受到了一股難以理解的詭異感。
而這一切詭異感的源頭,便是這個十歲的小戴納。
也就是在這時,剛爲艾倫擦乾眼淚的戴納身體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抹墨綠色的光華。
他緩緩扭過頭,看向了一旁的貞德。
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在一起。
一瞬間,貞德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猛獸盯上了一樣,如芒在背。
刺骨的寒意從脊柱蔓延到全身,一股生物最本能的恐懼瞬間就支配了她的身體。
貞德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如同一隻受了驚的鵪鶉。
就算是面對火刑時,聖女貞德都沒有如此的驚恐過。
貞德感覺戴納在看着自己,可他的眼中又沒有她的身影。
戴納靜靜的看着貞德,看了許久,彷彿時間都在此刻靜止了下來。
“原來是你啊。”
戴納像是看到了什麼,貞德感覺自己渾身冰寒,就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再動彈。
“哎。”
戴納輕輕嘆了口氣,神情中透露出幾分無奈和疲憊。
“隨便你吧。”
戴納伸手,在貞德的臉前輕輕打了個響指。
“啪!”
一聲清脆響指聲在貞德的耳邊響起,貞德瞬間便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昏沉,下一刻,貞德就出現在了街道旁。
貞德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看着眼前的畫面,眼中閃過幾分迷茫與疑惑。
“我剛剛……是不是忘了些什麼?”
聖女的小臉寫滿了“懵逼”二字,完全忘了自己之前看到了什麼樣的畫面。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畢竟現在的情況已經足夠怪異了,再多一點怪異似乎也沒什麼。
對,沒什麼。
貞德收回了有些繁雜的思緒,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街道上的景象。
貞德自然也看到了街道中心的那一隊人馬,他們有着統一的制服,身後有着一對藍白之翼,再加上那些傷員以及他們腳下健壯的馬匹,貞德初步判斷出這是一支軍隊。
接下來是一位老婦人上前尋找自己的兒子,可得到的只有一條沾染着烏黑血跡的斷臂。
貞德嘆了口氣,她生前身爲法蘭西的統帥,見到過太多類似的事情,也見過太多因戰爭而滴落的淚水。
此時的她也只能祈禱,願世人遠離苦難。
不過貞德到底是對那個團長模樣的男人所說的“那些傢伙”有些好奇,她也不是在好奇別的,就是好奇“那些傢伙”到底是哪些傢伙。
想到這貞德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高牆。
“正常的戰爭真的需要鑄造這麼高的城牆嗎?”
還沒等她細想,她就發現了戴納一行人。
現在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戴納三人也都長高了幾分。
她靜靜的跟在戴納三人的後面,看着他們一路打打鬧鬧的回到了家中。
貞德打量着木屋內的環境,這就是西方中世紀最普遍的那類木屋。
雖然有些老舊,但卻被打掃的很乾淨,看得出這家的女主人是一個很細心的人。
一家四口圍坐在木桌上,喫着盤子裏粗糙的食物。
貞德知道戴納喜歡喫,可看着戴納臉上幸福的神情,那是他之後喫任何食物都不會露出的神情。
看着這幸福安逸的一家人,貞德打心底替戴納感覺到高興。
身爲天主教聖人的她,見過了太多的苦難,有一個完好的家庭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艾倫因爲調查兵團的問題,一怒之下從家中跑了出去,戴納和三笠緊隨其後。
貞德看見戴納臨走之前,似乎是回頭看了一眼,那眼神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和不捨。
這個十歲的男孩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但他也只是猶豫了一瞬間,便繼續轉頭跑向遠方。
貞德看着這一幕,不知爲何,竟莫名的有幾分心酸。
“這是爲何呢?”
沒過多久,貞德也見到了戴納的另一個小夥伴,阿爾敏。
這是一個有些怯弱的男孩,但他的骨子裏又透露出了幾分執拗。
大雁南飛,兩隻大雁朝着牆外飛去,四個十歲的孩子坐在河邊的臺階上,靜靜望着空中的大雁。
“其實,我也覺得那些堅信城牆內永遠安全的人的想法有問題。”
“就算100年來牆壁都沒有被破壞,但誰又能保證......”
“今天不會被破壞呢。”
空氣陷入了短暫的寂靜,貞德坐在幾人身後的臺階上,她也明白了爲何會有一道如此之高的城牆,那都是因爲牆外存在着一種名叫“巨人”的怪物。
貞德對巨人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概念,不過她很快就會有一個清晰的概念了。
一道驚雷劃破天空,轟在了城牆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