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座標中的他跟家畜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了。
之前他短暫掌控座標,並將阿爾敏等人拉到了座標之內,告訴了他們有關戴納最關鍵的情報。
可就是這麼短暫的交流,卻無意間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戴納。
戴納的復甦導致道路強行將艾倫驅逐,艾倫便再次恢復了被囚禁的狀態。
只不過戴納在重新掌控座標後,卻並沒有繼續地鳴,這一點讓座標內的艾倫有些疑惑。
但他現在無法窺視外界的情況,所以他也不知道現在的戴納到底在幹什麼,又到底是爲什麼沒有繼續地鳴。
艾倫拍了拍手掌,將灰塵拍落。
他看着面前這個由他親手捏成的小房子,眼中多出了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緒。
如果讓戴納和三笠來看的話,一定能一眼認出這座小屋就是他們之前在希幹希納區的家,只不過如今的希幹希納區已經被重新翻修了一遍,他們那個殘破的家自然也消失不見了。
戴納究竟爲什麼要地鳴呢?
艾倫看着眼前的小屋,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這個問題。
或許在這個世界,能解答這個問題的人只有艾倫了。
是因爲仇恨嗎?
艾倫覺得以戴納那記仇的性子,多少帶着一點點自己的情緒,但這個情緒能不能佔到百分之一都不好說。
仇恨是會消失的,隨着時間的推移,在人習慣了某個人的消失後,仇恨這種感情自然而然的也會隨之淡化。
那些隱忍了數十年的復仇者最後到底是在爲仇恨而復仇,還是爲執念而復仇,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了。
那戴納是爲了保護艾倫等人而發動地鳴嗎?
如果戴納跟艾倫一樣,是在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土著,或許他真的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但戴納並不是。
他前世世界中的思想解放和文化繁榮的程度都遠不是巨人世界可以比的,以戴納的思想,本不應該發動地鳴纔對。
以他的本事,本應該有更好的方法解決帕拉迪島的困境纔對,完全沒必要去踐踏數億人的生命纔對。
而且以艾倫對戴納的瞭解,戴納也不是一個嗜殺的人,相反,他是一個對生命充滿敬畏的人。
他會因一個無辜之人的死去而黯然神傷,只不過後來的他見到了太多死亡,情緒不再會輕易的表現出來罷了。
艾倫能感受到,戴納的心其實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生過改變,變了的只不過是他面對世界的軀殼。
但戴納還是發動了地鳴。
所以戴納到底爲什麼要發動地鳴呢?
處於座標內的艾倫能明顯的感受到,戴納對發動地鳴充滿了急切,甚至連一天都不願意多等。
第一天回到帕拉迪島,第二天就發動了地鳴。
戴納如此着急的發動地鳴,感覺就像是在跟什麼賽跑一樣。
“是因爲深淵嗎?”
艾倫低聲喃喃道。
戴納現在面對的最大的敵人便是深淵,根據張佳晨之前說過的話可以知道,深淵距離徹底突破戴納之前所設下的封印恐怕用不了多久了。
沒有什麼時候的負面能量能與死亡相比,戴納想要以數億人的血肉爲根基,鑄成一座屬於自己的白骨王座。
瘋子。
這是艾倫給戴納的評價。
戴納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瘋了的呢?
艾倫仔細回想,發現前世的戴納雖然也有些激進,但遠沒有這一世的他瘋狂。
“不對!”
艾倫猛地從地上站起身,脖頸上的鐵鏈別被他劇烈的動作搖的叮噹作響。
他注視着身後那棵正在散發着光芒的巨大光樹,眼神中竟多了幾分驚恐的神色。
一個恐怖的想法如同一個極大當量的炸彈,瞬間在艾倫的腦海中炸開。
前世的戴納到底爲什麼要創造出那麼多世界和原罪之種?
戴納如果真的只是想要和戴安娜重逢,那麼她只需要隨便創造出一個和平安穩的世界就好,根本不需要把自己扔進多災多難的巨人世界,更不需要創造出其他的世界。
原罪之種確實是個保護世界免受深淵侵蝕的好東西,但這玩意怎麼看怎麼奇怪。
原罪之種的成長需要不停的殺戮,直到宿主體內的負面能量突破一個閾值,這樣原罪之種就會化作暗面之樹,源源不斷的吸收這個世界的負面能量。
殺戮、吸收、成長......
這一個個詞彙匯聚在艾倫的腦海中,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頭皮發麻。
“這個所謂的暗面之樹不就是一個可控的小型深淵嗎?”
艾倫能清晰的聽到自己吞嚥口水的聲音。
戴納在創造一個個可控的小型深淵。
這個可怕的念頭一經出現,便再也無法忘掉。
艾倫不僅回想起了當初戴納帶他看到的有關他前世的記憶,在他前世的最後時刻,他創造出了數十個世界以及對應的原罪之種,他將那些原罪之種分別投入了一個個世界,最後在自己死後,又吩咐那道潔白的身影將他自己的靈魂連帶着一顆原罪之種投入了巨人世界。
以艾倫對戴納的瞭解,他是那種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自己身上的人。
像他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只甘心將深淵封印便撒手人寰呢?
封印終究只是封印,封印存在的意識便是被破除的。
面對早晚都會突破封印的深淵,戴納又怎麼可能只是將深淵封印便什麼都不做了呢?
艾倫第一次感覺戴納竟然這麼恐怖,他就算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在演戲。
他如果活了下來,深淵的那七個畜生不可能不知道,那麼爲了讓那七個傢伙認爲自己活下來僅僅只是想與某個人相見,他在臨死之前,可謂是做足了戲份。
事實證明戴納的計劃是非常成功的,他的演技騙過了深淵的七大主宰,讓他們對自己的復活產生了懈怠。
這份懈怠讓它們選擇慢慢突破戴納設下的封印,爲戴納的計劃爭取到了更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