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文將自己與韓吉所看到的一切都複述了一遍,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貞德的存在。

    在說到貞德時,艾爾文的視線下意識的在三笠和希斯特利亞身上掃過。

    前者臉色僵硬,心思幾乎都是寫在臉上了。

    後者面容和善,看起來對這件事絲毫不在意,如果忽略那雙緊握的小拳頭的畫面。

    其他人在聽到戴納這幾天可能都是與一名金髮美女單獨相處時,眼神都有些異樣的看向三笠和希斯特利亞。

    嗯,對味兒了,是修羅場的味道。

    因爲這個小插曲的原因,調查兵團內緊張的氣氛稍稍鬆弛了幾分。

    這正是艾爾文的目的之一。

    過剛而易折,調查兵團此時的氛圍實在是太過緊繃,這樣反而可能會出現問題,適當的放鬆一下也是必要的。

    阿爾敏看了看艾爾文,又看了看三笠和希斯特利亞,最後再環顧四周,眼神逐漸異樣了起來。

    阿爾敏的腦子很好使,很快就注意到了調查兵團內氣氛的微妙轉變,以及艾爾文的小心思。

    這讓他不禁再次佩服艾爾文的手腕與智慧。

    阿爾敏與艾爾文都是那種智力超過水平線以上的存在,但阿爾敏與艾爾文又有所不同。

    阿爾敏是那種純智力型的角色,在決策方面略顯軟弱。

    艾爾文則是那種智勇雙全的角色,在具備着高智商的同時又不缺乏強硬的手腕和決斷能力,是最適合成爲領導者的類型。

    阿爾敏會在關鍵時刻殺死戴納嗎?

    說出來可能有些離譜,這個問題阿爾敏其實並沒有思考過。

    他的戰力在所有戰鬥人員裏都是屬於最不起眼的那一類,殺掉戴納是三笠和利威爾等人的事,他甚至連用插手的機會都沒有。

    這樣說雖然很狡猾,但這就是現實。

    阿爾敏無法殺死戴納,同樣也無法保住戴納,他現在除了能幫衆人出謀劃策,其實已經沒什麼太大都作用了。

    這是弱者的福利,同樣也是弱者的悲哀。

    在所有人都在注視着三笠和希斯特利亞的時候,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裏,一隻小貓正在獨自舔舐着自己的傷疤。

    阿尼眼簾低垂,她看向三笠和希斯特利亞的時候,眼眸深處所流露出的是藏不住的羨慕甚至是嫉妒。

    她羨慕她們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那個人的身邊,嫉妒她們被那個人所在乎。

    這些都是她所渴望的,但卻又是求而不得的。

    可在羨慕與嫉妒的後面,卻是濃郁到化不開的悲傷。

    戴納永遠無法原諒他們對希幹希納區所做的事情,儘管他已經經歷了很多東西。

    如今的戴納已經放下了很多,甚至包括對萊納等人的仇恨。

    可就算戴納能夠放下仇恨,但他依舊無法原諒他們。

    他認爲自己還沒有資格替瑪利亞之牆的幾十萬冤魂原諒這些間接殺死了他們的兇手。

    更沒有資格替死去的馬爾科原諒他們。

    阿尼瞭解戴納,正是因爲了解他,所以纔會明白,以他的性格,自己等人是永遠無法取得他的原諒的。

    戴納曾經拿真心對待他們,而他們卻是傷透了他的心。

    阿尼其實一直想跟戴納說聲“抱歉”,即使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這聲“抱歉”到底有沒有必要。

    但已經沒有機會了。

    正呆呆望着希斯特利亞的萊納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扭頭看向身後的阿尼。

    只看到阿尼正在調試着自己的立體機動裝置,碧藍的眼眸中早已被一種比鋼鐵還要堅硬的東西填滿,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迷茫。

    既然無法說出這聲抱歉,那索性就放棄這個可笑的念頭吧。

    在這個世界上,她還有遠比戴納更重要的羈絆存在。

    “抱歉了戴納,我一定要回去,因爲還有人在等着我。”

    吉克摘下自己的圓框眼鏡,從褲兜裏掏出眼鏡布輕輕擦拭了起來。

    看着這個眼鏡,吉克不禁回想起了自己那位已經逝去老師。

    湯姆·庫沙瓦,上一任獸之巨人持有者。

    當初湯姆隱瞞了自己是艾爾迪亞人的事實,跟妻子走到了一起,但妻子知道後,帶着兒子自殺了。

    妻子的剛烈與決絕是湯姆這一生的痛,從此之後便一蹶不振。

    他厭惡自己體內的艾爾迪亞血統,認爲自己身爲艾爾迪亞人就是一種罪過。

    他甚至想過自殺,但卻又認爲自己不該如此草率的結束自己的生命。

    爲了彌補自己的“過錯”,他選擇了繼獸之巨人。

    湯姆的思想無疑是悲哀的,可就是這麼一個悲哀的人,卻在吉克最困難的時候拉了他一把。

    他是吉克的老師,也是吉克的引路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吉克繼承了湯姆的意志。

    “安樂死”計劃是兩人共同制定的計劃,如今湯姆已死,活下來的吉克所要做的,便是揹負着老師的意志,奔赴向他們共同奠定的未來。

    吉克帶上眼鏡,俯身從地上撿起了一把石子,轉頭眺望着港口軍事基地的方向。

    “戴納,原諒歐尼醬吧。”

    ……

    今天在打掃衛生的時候,戴納在一個房間裏找到了一罐咖啡豆。

    聞着裏面醇香的味道,戴納興奮的把這罐咖啡豆扔到了貞德面前。

    “貞德,你看看我找到了什麼好東西!”

    貞德看了看一臉興奮的戴納,又看了看戴納手中的那罐咖啡豆,就知道自己有有的忙了。

    不過她也不討厭就是了。

    貞德一邊磨着咖啡,一邊跟戴納聊着天。

    “話說戴納,你還是記得你今年多大了嗎?”

    戴納單手托腮,皺眉想了一會兒後,最後無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這件事也太困難了吧,貞德,我根本想不起來啦,話說貞德你到底多少歲了?”

    聽到這個問題,貞德的軀體微微一僵,臉色也變得不怎麼好看了。

    “我……我也忘了。”

    貞德支支吾吾道。

    戴納倒是沒有察覺出什麼異常,臉趴在木製的桌面上,感受着上面傳來的冰涼。

    “哎,貞德原來是一個連自己年紀都記不住的冒失鬼啊。”

    “呵呵……呵呵……”

    某個已經死去了六百年法蘭西村姑無聲尬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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