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桃揪着李昭文和李小妹逃到山下的時候,二人已經如同死狗一樣,只能躺在地上細微的喘氣了。

    緩了足足有一刻鐘,二人才緩過來。

    殷桃按照李昭武留下來的五角星的記號,找到了一處木頭房子裏。

    這邊山下的木頭房子也是逃荒者蓋的,現在瞧着二十幾間房子,得有十幾家都關着門,看來也是熬不下去又逃向別處了。

    “娘,昭武肯定帶着孩子們借住在這裏。”

    “等下!”

    殷桃舉起了手,她似乎聽到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像是鐵器在石頭上磨打的聲音,但是裏面卻又沒有說話聲。

    殷桃指了指一旁的柴堆,然後自己爬了上去看木頭房子裏的情形,只瞧見一個老頭子赤裸着上身,他已經瘦的沒有幾兩肉了,身上都是根根分明的擂鼓,正在磨着一把刀,那刀瞧着像是柴刀,但是已經磨得格外的鋒利了。

    這裏處處透着古怪。

    這大荒年的,不去挖草根飽腹,反而在家裏磨刀,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殷桃眼眸一掃,就瞧見了自家的那幾個揹簍齊齊整整的擺放在這家的地上,而且其中燻肉還被從揹簍里拉了出來。

    “娘……”李昭文在殷桃腳下喊着。

    殷桃直接掏出麻醉槍給這老頭來了一槍,左右誤傷了那老頭也是昏睡一會兒,不會有什麼傷害。

    但是她更相信李昭武他們遇到了危險。

    李昭武就是再憨,也不會把所有的食物交給別人保管的。

    麻醉槍射中了老頭的胳膊,老頭“咚”的栽倒在地,磨得鋒利的柴刀也丟到了地上。

    殷桃和李昭文就推門進來了,李昭文仍舊有些猶豫,“娘,咱們這樣闖入旁人的家裏是不是不太好,雖說昭武他們可能在這裏。”

    李小妹也跟了進來,細心的看着殷桃手裏的麻醉槍道,“娘你這個是什麼東西,對準人按一下,他們是死了嗎?”

    “會陷入昏迷小半個時辰。”

    聽到殷桃的話,李小妹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殷桃直接繞過躺在地上的老頭子,走到了那些放簍子的地方,指着那些道,“你們覺得什麼樣的情況老二纔會把自身家當都放在這裏,老二不懂,你媳婦可是個聰慧的,也會把糧食讓別人保管嗎?”

    殷桃是對着李昭文說的話。

    李昭文沉默了,開始在這個小木頭房子裏找起了人。

    但是就這麼點大的地方卻偏生就找不到人,殷桃皺着眉頭就在屋裏喊了一聲,“你們在哪兒,發出點動靜來也行。”

    這時,果然頭頂上有一些動靜。

    殷桃從外頭拿了一個梯子就爬到閣樓上去了,李昭文也隨後跟了上來,只見李昭武和侯氏還有魏氏,以及幾個孩子都被捆成了糉子一般丟在那裏,嘴裏還塞了破布頭。

    就是剛纔發出的細微的動靜也是李昭武用頭撞閣樓的木板才發出細微聲。

    若不是殷桃耳力好,也是聽不着了。

    殷桃一把拔下李昭武嘴裏的破布頭,李昭武就哀嚎了起來,“娘啊,娘啊,你終於來救我們了,那個老頭子他要吃了我們……這世道太難了啊……”

    侯氏、魏氏還有三個孩子也被鬆綁了,大家都是驚魂未定的樣子。

    殷桃先將他們從閣樓上救下來,讓他們緩了緩,魏氏纔將事兒說清了,原來他們從山上下來也就半個時辰的功夫。

    本來是想找個地方落腳,然後李昭武就提出給這個老頭一斤糙米,讓他們暫住一晚上,沒想到這老頭就挾持了小米。

    爲了救小米,他們自願被捆成糉子一樣,這個老頭的意思是要把他們殺了喫肉,說是還能喫好大半年呢,嚇得他們都不行了。

    幸好,殷桃來了。

    李昭文聽完之後,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着李昭武,“一斤糙米,你知道一斤糙米現在值多少錢嗎?”

    “以後不要輕易的讓人知道咱們有糧食,虧喫一次就要牢記。現在外頭草根都沒得挖了,別說一斤糙米,就是一把草根都能在這裏留宿一晚了,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咱們走吧。”殷桃看到李昭武已經被他哥訓得都想哭了,也就沒說啥了。

    他們把自家的揹簍背上就要走。

    殷桃微眯着鳳眸,看着自家兩個兒子,李昭文還稍稍好點,李昭武太憨了,這時候必須要將他們練起來。

    她便道,“你們難道就不氣憤,這個老東西剛纔可是想殺你們啊!你們就不想報復回來嘛,他可是想喫你們的肉。”

    “娘,這事兒我不行的,我只會殺雞。”李昭武縮着的腦袋,濃黑的眉頭像是毛毛蟲一般的皺了起來。

    魏氏和侯氏更是白着臉,她們還沒從驚慌中回過神來。

    殷桃無奈的瞪着李家人,“又不是叫你們殺人,只是斷他的手或者腳,讓他沒辦法在殘害別人了。”

    這時,一隻小小的手舉了起來,“奶,我來。”

    小茗小小的脣抿着,一道劍眉裏充滿了堅毅。

    李昭文本來想伸手把兒子給拉回來,魏氏卻把他的手給抓住了,魏氏雖然臉色慘敗如紙,還是信任的看着殷桃道,“我相信娘,讓娘來教孩子,這世道心腸太軟是會喫大虧的。”

    李昭文也就只能在一旁看着。

    殷桃將懷裏問慕珏換來的那把匕首塞進了小茗的手裏,指着老頭腳踝的位置道,“腳筋在這裏,你下刀的時候不要割到一邊的血管。”

    “嗯!”小茗拿着獵鷹匕首,手起刀落。

    昏迷中的老頭輕聲的痛呼了一聲,還是繼續陷入昏迷。

    殷桃接過小茗手裏的匕首,在衣裳上颳了兩下血,看着衆人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孩子尚且能做到如此,你們要是還用以前心慈手軟那一套,遲早被人當做菜給吃了,可能你們的手指還咬得像蘿蔔乾呢!”

    “嘔!”李昭武聽到殷桃的形容還有些反胃。

    李小妹最近稍稍有點肉的臉也繃着,像是悟了殷桃的話一般,盯着她道:“娘,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咱們下山不是便宜了祖奶奶她們。你有麻醉槍,咱們能不能回山上去把他們的腳筋都給挑了?”

    好丫頭夠狠。

    殷桃讚許的看了李小妹一眼,

    雖然李昭文、李昭武兩夫婦都生了悲天憫人的心,孩子和李小妹卻讓殷桃欣喜,只要家裏還有清醒的人,這個家就還能在荒年裏過下去。

    這時聽到一聲野獸的咆哮從山上傳下來。

    殷桃露出了一個淺笑,“不用了,說不準他們已經進了野獸的肚子裏了。”

    說罷,殷桃對着李小妹眨了眨眼。

    李小妹心裏一慌,總覺得娘好像不動聲色的就能給人判死刑,她先前應該還沒有將娘得罪的太狠吧?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