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咱們要存錢，今日都沒賺到錢呢。”
“這算數誰教你的，回去我給你補補課。”
殷桃和李小妹一路嘀咕着回到家。
這半刻鐘的路程走起來也是極其快的，到了家發現魏氏和柯徽娘對坐在石榴樹下繡花。
魏氏模樣生的清麗，身上總是有一種淡淡的氣質，不爭不搶不吵不鬧，就像是枝頭安靜的丁香花一般。
“大嫂徽娘嫂子，我們今天把雞蛋灌餅賣完了。”李小妹歡喜的說道，倒是沒有說賺了多少錢，因着她覺得錢花完了就等於沒賺到錢，沒臉說。
魏氏一針上一針下，動作極快，一邊擡頭看到歡喜的李小妹。
柯徽娘倒是放下手裏的活計，和她們說起了話來，“做了多少個雞蛋灌餅賣完了，只聽見你們說這雞蛋灌餅香，也沒嘗過呢。”
殷桃聽她的話，忽得想起來李家人也是沒喫過的。
那日逃荒到了縣城裏統共就做了一個雞蛋灌餅，就給三個小傢伙分吃了，他們就是在邊上聞聞味道而已。
“晌午留下來喫，等會兒管夠。”殷桃道。
柯徽娘倒是不好意思了，昨夜裏留下吃了一頓飯，今天晌午又要留下來喫飯。李家就是有錢也是逃荒出來的災民，這一個子兒自然要掰成兩個花纔是。
她就搖頭道：“下回吧，左右是鄰居，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的……”
柯徽孃的話還沒說完，她家的猴頭小柔就從屋裏和小米兩個人你追我趕的跑出來，歡喜道：“娘，我們要在小米家喫飯嘛，太好咯，娘做的飯菜可沒二蛋娘做的好喫。”
“這孩子……”柯徽娘臉頰微紅。
“留着吧，我還買了好東西呢。”殷桃想到了被荷葉層層包裹着的豬下水，末世前她就最喜歡喫豬內臟，但都是父母弄好了的，她瞧得多但是自己不會弄。
但是現在她有兒媳婦呢，怕什麼，肯定做出來也是好喫的。
“徽娘就留下吧。”魏氏和柯徽娘一起刺繡，也說了一上午的話，關係也好了許多。
魏氏還一邊同家裏人道，“娘，徽娘帶我去拿的繡品價錢還高，以往在縣城裏繡一個帕子也就十文錢，這合城足足有三十文呢！”
殷桃也點點頭，扭頭去找李昭文和李昭武。
魏氏一眼就看出了孃的心思，忙說道：“昭文和昭武還有小柔爹和天賜兄弟都去碼頭上扛貨去了，雖然賺的不多，好歹也比閒在家裏強。”
“哎。”殷桃也就不管他們了。
她找到侯氏的時候，侯氏正在看小茗和二蛋寫字。
小茗將殷桃教的三字經全都默下來了，二蛋最多記住了一半，而且字醜的不行，好歹這字是一筆一劃的一個都沒寫錯。
“桂芬，將這個洗了，我去揉麪。”殷桃將荷葉包起來的豬下水遞給了侯氏。
侯氏拿着被荷葉仔細包裹的豬下水走到水井邊上，以爲是什麼好東西，打開了系成蝴蝶結的麻繩，然後一層一層的撥開。
聞到豬下水的腥臭味，忍不住“嘔——”了一聲。
那邊魏氏也放下了手裏的帕子跑到竈房裏看，關心的問侯氏，“二弟妹你不會是有了吧？”
侯氏捏着鼻子，指了指地上的豬下水，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娘！”侯氏叫喚了一聲。
殷桃在竈房裏揉麪呢，兩個手上還沾了白白的麪粉，她走了出來就看着兩個臉色難看的兒媳婦，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娘，是不是拿錯了？咋是臭烘烘的下水啊？”侯氏問道。
婆婆現在的性子是一點都不小氣，給小傢伙買的喫食都是頂好的，剛纔她還瞧見活蹦亂跳的河蝦了呢。
怎麼也不可能買這沒人要的下水。
“這東西聞着臭喫着香，你先洗乾淨我再教你怎麼煮。對了，我倒是忘了，拿一些麪粉搓一搓，很快就不臭了。”殷桃說道。
因爲她喫過美味的豬內臟纔可以無視它的臭。
但是沒喫過的人還很是懷疑。
殷桃見侯氏站着跟個木頭人一般，不由道：“要不你先放着，我揉完面就我來洗。”
“不行，這髒活怎麼能讓娘幹呢，媳婦一定能把豬下水洗的不臭的。”侯氏捏着鼻子用嘴巴呼了一口氣，雖然怕聞到味兒，但還是硬着頭皮上了。
娘是長輩要敬重，再說娘現在水靈靈的一個人兒，讓她洗豬下水，侯氏覺得自己咋都不能做這種事兒。
殷桃見她執着，就拿了一把麪粉幫忙撒了上去。
而魏氏回到石榴樹底下繡花，想到那豬下水強忍住胃裏的翻涌，她還是繡花好，努力多賺一點錢，讓娘買些好肉喫。
侯氏兢兢業業的洗着豬下水，洗第一桶水的時候，她看着渾濁的顏色都快吐了。髒水她也不倒在自家院子裏，倒在門外離自家不遠的水溝裏，這樣也抽不着自家。
等到第二桶水，第三桶水的時候，漸漸的就沒有味兒了。
殷桃那邊將面揉好了，在發着呢。
這邊就指揮着侯氏將豬下水分開處理，主要是豬肚和豬大腸要反面將油膜筋膜都給扯掉，再入鍋裏汆着。
汆熟後，殷桃切了一片豬肚，遞給侯氏。
侯氏兩眼一閉拒絕，這豬肚可是裝屎的，她纔不肯喫。
“嚐嚐嘛。”殷桃都給侯氏塞到嘴裏了。
婆婆親手喂的，她吐出來也不是，她心一橫，覺得自己都是花了五桶水洗的，早就乾乾淨淨的了，有什麼好嫌棄的。
她張口一咬，這只是簡單的水煮的豬肚已經沒有騷味兒了，而且還有一股肉香。
“怎麼樣？”
“和白肉喫着挺像的，只是有些勁道，耐嚼。”侯氏還給出了個評價。
“還不趕緊的油鍋裏倒，爆炒一下這味道更好，這一個豬肚和豬腸子都切了，豬肚切條豬腸子就切成滾刀塊。”殷桃指點着。
侯氏的刀功也是極好的，以前在孃家的時候被侯老頭和侯老太虐待出來的。
這爆炒豬下水的味道飄香，在院子裏繡花的二人都嘟囔開了。
柯徽娘還好奇的道：“不是說你婆婆買了個豬下水嘛，我聞着這麼香不像啊，倒是比咱們尋常的紅燒肉都香嘞，你二弟妹竈上活計真好。”
魏氏點頭，“二弟妹竈上功夫自然是比我好，往日做的也沒這麼香，約莫是娘指點的。那豬下水這麼臭，應該是旁的菜吧。”
四個孩子在院子裏也無心學習了，就扒在竈房的門框上聞味道，又怕進去捱罵，就這麼扒着還時不時的深深吸一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