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聞道恭敬的將籃子遞給了慕珏，慕珏在俆知州家住着，他此次被朝廷下派來賑災的，所以平日裏也是要來城門口轉轉，遠眺這合城外的災民區如何。
在徐家飯食精緻，倒是缺少了幾分味道。
今日他一聞到這雞蛋灌餅的味道，食慾就被勾起了，他拿起油紙就包着雞蛋灌餅，一口又一口的吃了起來，“這喫食當真不錯，不知柯副將在何處買來的。”
柯聞道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一同尷尬的還有殷桃。
這自己擦乾淨臉上的裝扮，慕珏倒是認不出自己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柯聞道只能這般說道，心裏也是暗暗的好奇，殷桃和慕大人這般的關係，慕大人竟然不知道她的真實模樣。
那麼看起來，二人關係不過泛泛，想到這裏他心裏有燃起了一股希望。
慕珏倒是將眼睛看向了眼前的女人，面色雖然平靜，但是眼底劃過一絲驚豔。
這整個乾朝貌美的大半都入了京城，慕珏覺得眼前的女人是合城第一美人也不爲過，只是氣質有些冷冽，微微低頭還不說話。倒是和俆知州家的那個女兒有着天壤之別，慕珏覺得自己瞧着眼前的女人挺順眼。
“你叫什麼名字？”他道。
“前輩，是我們啊？”李小妹歪了歪腦袋，兩隻圓滾滾的眼睛眨巴眨巴的，一邊掰過殷桃的身子道，“這是我娘啊，我娘是不是很漂亮，你都認不出來了是不是。”
慕珏劍眉微蹙，眼眸裏劃過一絲尷尬。
確實沒認出來。
殷桃那個非同一般的村婦他自是忘不了，但是現在她如同換了一副面孔站在自己眼前，慕珏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還是那個眉毛那個眼睛那個鼻子。
鳳眼裏還帶了三分譏笑，這顯然是笑話自己，慕珏氣得眉毛都微挑了。
他走過去繞着殷桃走了三圈，淡淡道：“倒是個好模樣，就是庸脂俗粉了些，這花瞧着就醜，你也好意思插頭上。”
殷桃一臉平靜。
柯聞道大氣不敢出，自己這位置不是殷桃幫自己在慕大人面前求來的嘛，怎麼二人的關係這麼劍拔弩張了。
“前輩，那花是我給娘選的，有這麼醜嘛？”李小妹委屈的說道，眼睛裏都泛着水光了，她還是墊腳將殷桃頭上的頭花給摘了下來，戴在自己的腦袋上。
怎麼能說娘是庸脂俗粉呢。
慕珏沒想到是李小妹挑的，他剛纔的一席話有些欺負小姑娘了。
殷桃又似笑非笑的看着慕珏，慕珏不喜她這目光，就像是自己被她看穿了一般，他準備擡步就要走。
但是袖子卻被拽住了。
“怎麼，捨不得本大人走？還學了秦樓楚館的做派。”慕珏道。
殷桃嘴角扯了扯，早知道他被自己治好還是這種德行，她就把他毒啞了乾淨，省得出口都是這般難聽的話。
她甩開慕珏的袖子道，“你有馬車就載我們一程，我們住在城西。”
“不載。”拒絕的乾脆果斷，男人眼睛都沒眨一下。
殷桃湊近慕珏的耳畔道，“我是你債主。”
氣得慕珏咬牙，本來一張俊俏的模樣也讓人害怕，只能氣呼呼的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的馬車走了過去。
殷桃帶着李小妹就飛快的跟上了他。
柯聞道想不通，拿了一個籃子裏的雞蛋灌餅就往嘴裏送去。
好歹也是殷桃大老遠給他送來的，哎呀真香！
柯聞道的嘴咀嚼的更快了一些。
……
殷桃上了慕珏的馬車，慕珏上了車就閉眼假寐，似乎不想再看殷桃多一眼。
殷桃也不說話。
李小妹看着這氣氛，總覺得怪怪的，就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那朵粉色的花，對着慕珏道：“前輩這花真的有這麼醜嘛，可是花了五十文錢呢。”
慕珏睜開眼，黝黑的眸底沉靜如水。
他看着李小妹頭頂着粉色的頭花，這花原本在殷桃的頭上，人比花嬌，頭花也生動了些許。但是在李小妹的發間，就顯得不倫不類了，李小妹不算醜但是這張臉過於稚嫩了。
“還行，這種女人的玩意兒不要問我們男人，我們也看不來。”似乎爲了不傷李小妹的心，慕珏換了個說辭。
殷桃忽得笑了，嫣紅的脣掀起來，如同千萬樹綻開的海棠一般嬌豔。
“你笑什麼？”慕珏眯着眼，這女人必然是嘲弄。
“不管怎麼說，你剛纔可是惹得小妹快哭了，還不把你馬車裏的好喫的拿出來彌補一二。”殷桃說道，她可是知道這古時的馬車裏藏着許多暗格，裏面放着好喫的。
而慕珏這馬車，裏頭還有淡淡的薰香味道，如同一個小空間，格外的雅緻。
慕珏不信殷桃聽不出自己剛纔的話，他只是笑話她而已，倒是沒有笑話李小妹的意思，偏生這個女人順杆子往上爬。
他只好從暗格裏拿出一盤點心。
這點心粉粉的，如同桃花一般，殷桃瞧了就伸手了，果然入口就是一股桃花香還蘊含着一絲絲的酒香味兒。
“不錯。”
慕珏見殷桃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忍不住笑話道，“我瞧着是你自己嘴饞。”
他還想起來，上次殷桃去找他，除了幫柯聞道要了一個官職，還順走了自己的綠豆糕，看來眼前的女人真是貪食。
“民以食爲天，我承認我就好一口美食，難道慕大人嘴不饞。吃了雞蛋灌餅都還沒給錢呢，您怕是貴人多忘事啊。”殷桃喫着美味的點心，本來不想懟他的，實在是自己找上門來。
慕珏見殷桃櫻脣還咬着桃花糕，一張嘴叭叭叭的，美態卻不減。
想到那雞蛋灌餅的錢自己確實沒給，他也只好自己生悶氣。
這時一直箭矢破空而來，馬兒受驚擡起前蹄，整個車廂都顛倒了，慕珏長臂一攬就護住了殷桃即將要磕在馬車窗上的腦袋。
“小心。”慕珏聽着外面的動靜。
殷桃和慕珏捱得極近，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你這個倒黴鬼，我每次遇上你怎麼都是這種事兒，真當我這裏藥多是吧。”
這時馬兒受驚狂奔。
慕珏鬆開殷桃就去駕車，等到車速穩下來，殷桃見是鬧市，但是絕不是一支箭這麼簡單，她一腳就把李小妹踹下馬車。
李小妹掉落的地方是賣棉花的攤子，是殷桃算計好的。
“快回家，別在外逗留。”殷桃高喊着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