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桃掀開被子就坐了起來,輕手輕腳的推開了門。

    站在廊檐下都能聽到李昭武的打鼾聲,他屋裏二蛋哼哼着表達被吵到了,侯氏不耐煩的踹了他一腳,李昭武的鼾聲就戛然而止。

    殷桃想到大門打開聲音響一些,就翻了牆就爬出去了,動作瀟灑利落的像是個飛檐走壁的小毛賊一般。

    她落地的時候還驚動了外頭覓食的野貓。

    順着白日裏記憶裏的路,殷桃就一路朝着雲來客棧走,路上遇着個敲更的人,見了她一臉驚恐的站在原地。

    等殷桃走過去了,人才一溜煙的跑了。

    殷桃惡趣味的想着他不會是將自己當成鬼怪了吧。

    等到了雲來客棧,掌櫃的趴在櫃檯上呼呼大睡,殷桃直接上了天字一號房,殷桃推門發現一推就開了。

    而慕珏捏着一個飛鏢正對着她的喉嚨。

    差一絲絲他手裏的飛鏢就脫手了,“是你。”

    “除了我還有誰會來看你!”殷桃反問,眸光一閃倒是掃到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足有十來具屍體,都是被慕珏一劍封喉。

    而殷桃瞧了瞧地上的人,又看看慕珏捂着肩膀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不會是你剛搞定這些刺客,我就來了吧,你懷疑我?”

    “哼。”慕珏冷哼一聲,背過去了身,懷疑倒是稱不上。

    殷桃見他這麼大大方方的將後背都展露給自己了,也沒說什麼了,只是道:“老規矩,脫了吧,我給你上藥。”

    慕珏身上多了幾處劍傷,白日裏縫合的傷處也撕扯開了。

    殷桃只好將加速癒合的藥給他用了一些,幾處劍傷並不深,殷桃就沒有縫合,用了止血的藥,和加速癒合的藥。

    “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一日派兩撥刺客來刺殺你,一點都不心疼刺客。”殷桃一邊撒藥一邊忍不住問道,據她所知,培養一次忠心耿耿的刺客,得從年幼時就養起,還要習武和暗殺。

    慕珏眉峯一擡,“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

    “搞得我現在就沒有被你牽連一般,晚上也沒睡個好覺。”

    殷桃在包紮好慕珏傷口的時候,用手在他的傷處猛地一拍,慕珏喫疼悶哼。

    但是想到她話裏的意思像是在關心自己,慕珏的脣倒是幾不可見的微微上揚。

    “這些屍體怎麼辦?”

    “從窗口丟下,丟到大街上自然會有人處理。”慕珏隨意的一指窗外。

    殷桃也就按他所說,將屍體托出去扔下去,“砰”,“砰”,“砰”足足響了十來聲,房間裏的屍體都被扔到了窗口外的街上。

    這巨大的聲響早就將在熟睡的掌櫃給驚醒。

    “扣扣……”掌櫃急促的拍門聲響了起來,驚恐的聲音道:“外面大街上有好多刺客的屍體,客官你們沒事吧。”

    “我們……沒事。”殷桃看了眼靠在牀頭淺寐的慕珏,答道。

    掌櫃的又道:“我們客棧的門我已經關上了,還上栓了,還用十斤重的鎖頭在屋裏反鎖了,就任他妖魔鬼怪的都是進不來的,客官你們就放心安睡吧。”

    殷桃鳳眸都瞪圓了。

    這意思是自己出不去了?

    此時,外面已經響起了掌櫃下樓梯的聲音。

    躺在牀上淺寐的慕珏已經微微的睜開了眸子,似笑非笑的道,“你要不就從窗戶上跳下去,好歹有那些屍體給你當肉墊也不會摔壞。”

    殷桃覺得這個餿主意,倒也不是沒有可行性。

    她趴在窗子上一瞧,底下還有什麼屍體,早就空無一物了,且外頭還有水痕,顯然是連血跡都被沖洗了。

    “這幫人動作也是極快的,屍體都沒了,我從這兒跳下去,倒是摔不死,胳膊腿得斷。”殷桃紅脣一張。

    雖然她有藥,可她沒有受虐傾向,這種事兒還是算了吧。

    她折了回來,坐在桌前,上面燃着油燈,燈影重重,顯得她面部像是鍍了一層柔和的光一般,整個人的銳氣一下子就藏了起來,只剩下一些嫺雅的氣質。

    “你起開,我是來看你才被困於此,我不嫌棄這牀沾了你的血污,我就勉強將就一晚。”殷桃說着就坐在了牀上。

    靠在牀頭假寐的慕珏瞪大了眸子,眼神更是黝黑。

    “你讓本大人睡何處?地上?”尾音已經帶了怒氣。

    “嗯,不然呢?”殷桃挑了挑柳眉。

    誰知慕珏長臂一攬就將殷桃壓在了牀上,他和殷桃耳畔頂多隔着一個拳頭的位置,吐着熱氣道,“安分點,大人還能分你半個枕頭。”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敗壞我的名聲!”殷桃皺着眉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說你那便宜兒女不都知道了嘛,總以爲我是你的姘夫。再來一次又何妨。”說着,男人還故意在他耳畔吹了一口熱氣。

    殷桃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她抱着牀上的被子就滾到了牀內側去了。

    這房內的地上還有刺客的血跡,殷桃也不肯睡地上,見這死男人也不會睡地上,睡一張牀上也沒事,沒那麼多忌諱了。

    看他那十句話裏有九句話沒好話,殷桃覺得他斷然不會對自己幹什麼,倒是安心的閉上雙眸,開始醞釀起了睡意。

    這一覺便安穩的睡到了一早,是從未有過的安心。

    殷桃睜開眸子的時候就看到了慕珏依舊保持着昨晚坐在牀頭的動作,他發冠上的髮絲都有幾縷垂落在了下頜骨上,瞧起來有幾分凌亂的美感。

    慕珏也在看她,這女人倒是真的安心睡了一夜,自己可是個男人。

    但凡是個男人看着她這般美的皮相都不好把持,他默默的嘆了口氣,黑鴉翎羽一般的睫毛輕輕的顫動了一下。

    就在二人對視的時候,外頭樓梯就響起了狂奔上來的聲音,還伴隨着少女清脆的聲音,“慕大人,慕大人……”

    殷桃趕忙起身,但是慕珏靠在牀頭,出去就要從他身上橫跨出去。

    這死男人沒有要動一動的意思。

    殷桃剛邁出去一隻腳,沒有站穩,一個趔趄撲在慕珏身上就將他撲倒在了牀上。

    門也是“吱呀”一聲的被撞開了,俆盼玉一隻腳踏進來就看到了在牀上的二人,忍不住就尖叫了一聲,“啊——”

    殷桃手忙腳亂的爬起來,看着自己身下的男人,他還舒服的換了個姿勢躺着。

    他眼裏充滿了戲謔,一點都不準備幫忙解釋。

    “別誤會,我們穿着衣服。”殷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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