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傳來了令人唏噓的消息,陸美人自縊了。

    雖然昨晚就有所猜測,可真真切切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時妍心中還是有所波動的。

    “她身邊那個婢女呢?”時妍剪下一朵芍藥花,詢問着。

    青雨搖了搖頭,嘆息,“是個忠心的,隨她一起去了。”

    陸美人這個人雖不怎麼樣,但能讓她的婢女如此,也可知她私下對其的好。

    “今晨皇上賜封了呂寶林爲才人,封號芙。”青苗說起這個,還有些憤憤然。

    畢竟那邊人才死,而呂寶林卻得到了晉升,這樣的對比,着實讓人覺得悲慼。

    時妍蹲下身子,把芍藥花放在了水中,思緒微微轉動。

    沈朔怕又是憋着什麼心思了,但一切都可以表明芙才人的非比尋常。

    能夠讓陸美人用死來給她晉位,那背後的推手着實有些大了。

    這已經不僅僅是後宮之爭,甚至可能牽扯到了朝堂。

    時妍起身,朝着外面走去,雖說不比在宮裏,但皇后既然沒有通知免安,還是要去請安的。

    皇后的院子在東側,穿過水榭就看到了已經在門外候着的幾位嬪妃。

    她們見時妍過來,忙行禮問安。

    時妍頷首,“不必多禮。”

    她的目光自然的落在了站在那裏的芙才人,她站在那裏姿色就足以讓人挪不開眼。

    一襲紫衣,兩彎媚眼,朱脣嬌嫩,風情搖曳。

    “芙才人,這陸寶林死了,你怕是不知道吧?”楊貴嬪也跟着看向了芙才人,陰陽怪氣的問了句。

    芙才人淡淡的福了福身,說道:“勞煩娘娘告知妾身。”

    楊貴嬪語塞,只覺得一腔話語好像被哽住了,訕訕的譏諷,“你倒是坦然,她可是因爲你死的。”

    陸寶林怎麼說來當初與她有些交情,如今這般自殺離世,楊貴嬪還是有些動容的。

    芙才人也不懼,揚起頭看她,“娘娘這是說的什麼話,陸寶林她推搡妾身,想要至妾於死地,事情敗露,皇上皇后責罰她,她選擇自縊,這與妾身有何關係。”

    “娘娘這話讓妾不禁疑惑,難不成是娘娘指使陸寶林推妾下水的?”芙才人的話擲地有聲。

    楊貴嬪顯然不是她的對手,句句緊逼的她面色蒼白,手指尖微顫的指着她,“你別血口噴人。”

    “這與本宮有什麼關係。”楊貴嬪說着,看着芙才人的臉,想到陸寶林就因爲她這麼死了,心裏不禁害怕了起來。

    隨後她也不再說了,直接轉身看向了院內。

    芙才人目光收回,眼眸裏滿是淡然。

    時妍默默觀察她,兩幅面孔很極端,她終於知道爲什麼會覺得彆扭。

    芙才人在皇上面前那套,根本不是她原本的性格。

    而她選中陸美人做這個踏腳板,也是因爲陸美人的家世背景低微,易於操控。

    院內走出來李嬤嬤,她看着各位福身,“皇后尚在念佛禮拜,各位貴人就不必來問安了。”

    得知這話,大家知趣的應下,退出去。

    皇后常年禮佛,宮裏頭都知曉,就是不知皇后是有所求,還是在求心安了。

    時妍回到自己的院內,換了身簡裝,白色的修身百水裙,拿着同心簪挽了一個圓花髻,兩側額間墜了一點小碎髮。

    “主子,真的不用咱們照顧嗎?”青雨還是不放心,好歹也跟一人啊?

    時妍看着銅鏡,描眉笑着,“不必,就一天而已,去去就回。”

    準備妥當,時妍便隨着李安從偏門而去,上了馬車。

    車內,沈朔穿着一身淡玄色的長袍,銀冠束髮,竟有幾分溫文爾雅之感,頗有書卷氣息。

    時妍本想行禮,沈朔倒是朝着她伸手,“出了宮門,就不必用那套禮儀,現你我便是尋常夫妻。”

    夫妻二字。

    時妍嘴角微微抽搐,她是不敢當啊!皇后乃是他的正妻,而她在尋常百姓家的話,只能算第十八房姨太太?

    “皇上,啓程了。”外面的車伕正是溫洛白。

    馬車駛出城內,往鄉野而去。

    沈朔伸手摟她入懷,見她臉色不太好,疑惑的道:“可是身體不適?”

    看着她的小臉煞白的,他心裏不禁又覺得心疼了,不該帶着她東跑西跑的。

    路遙顛簸的,怕是身體喫不消。

    時妍嘴巴微微嘟起,露出笑容,“妾好着呢!”

    她的臉色一向是偏淡系,不施粉黛,就有着幾分羸弱之感。

    再加上陸寶林的事情,顯得就更加憔悴,也難怪沈朔會憂心。

    沈朔見她的笑,看上去就是硬擠出來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在朕面前無需強顏歡笑。”

    時妍剛想說點什麼哄哄他,就透過了後面的窗,看到了外頭,下意識的抓緊了沈朔的衣領,瞳孔縮了縮。

    “怎麼了?”沈朔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疑惑的道。

    時妍指了指那外頭,鳳眼眨了眨,試探的詢問,“那騎着驢的人您瞧着眼熟不?”

    沈朔側過身,順着時妍的目光,就看到了馬車後面,青衣白紗的某少年騎着一頭驢正歡快的追趕他們。

    “胡鬧!”沈朔冷喝了一聲,即便喬裝打扮女扮男裝,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就是不着邊頑劣的安樂公主。

    時妍見他震怒,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背,柔聲說道:“皇上生什麼氣,氣壞了龍體可如何是好,皇上若是不想安樂公主跟來,大可把她打發回去,若是您覺得都已經跟出城了,將她留在身邊也行。”

    她雖與安樂關係好,但孰輕孰重她分得清。

    說話是有講究的,在皇上面前,自然是要把他放在第一位。

    聽着時妍的話,沈朔稍稍的緩和麪色,瞥了一眼後面的人,轉過身。

    “讓她跟着,看能堅持幾時。”沈朔冷哼一句。

    安樂是越發沒了規矩,再者這次農桑本就是低調行事,誰都未曾聲張,偏這妮子跑出來湊熱鬧,着實該教訓了。

    說是這麼說,但還是讓溫洛白放緩了速度,畢竟小毛驢的速度怎麼趕得上馬。

    走出樹林,停在了小溪流旁邊,溫洛白說道:“皇上,娘娘,馬上就快到了第一個鄉縣桐鄉,先在此處稍作休整吧。”

    他們此行的秋收之典是在蒼朝的中部,揚州,特此微服尋訪此州三個邊城鄉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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