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皇后換下鳳袍,來到了後室,乳孃正在逗着小公主,現在的安華已經可以搖搖晃晃的走步。
她張開小手,抱着高皇后的腿,“咿呀,麼吼(母后)。”她現在吐字還不怎麼清楚。
高皇后彎腰抱着她,吻了吻她的臉,“安華真乖。”
繼而旁邊乳孃抱着二皇子,他現也快十個月,眼睛圓溜溜的看着高皇后,伸出小手,也要她抱,“母....”
乳孃哄着皇子,往高皇后這邊靠了靠。
高皇后手指輕輕捏着他的臉,卻沒有伸手去抱。
後面的平嬤嬤走了進來,顯然是有事情要稟報。
邊上的乳孃知趣的抱着二皇子安華公主離開。
平嬤嬤才說道:“娘娘,這事敗露,怕是會引起和禧殿那位的警覺。”
目前宮中就兩個皇子,三皇子的競爭力很強勁。
對她們來說,三皇子若是與大皇子一般,有個什麼缺陷,那麼將來就不會構成威脅。
所以她們選擇從和禧殿的內部打入,知道田嬤嬤的弱點是陳儀,於是買通了陳儀,讓田嬤嬤來辦這件事。
原定計劃是覺得瑄昭儀會陪着皇上去秋獵,而三皇子太小留在宮中,藥香緩慢起效,哪怕是留下護衛,也無法察覺三皇子的狀態。
等到不可逆的那天,就算是懷疑什麼,也早就找不到痕跡。
只是沒想到瑄昭儀放心不下三皇子,選擇不去秋獵。
計劃趕不上變化,瞬息萬變,事情敗露,人還被她抓着。
若是讓其審問陳儀,說不定她們真要栽在瑄昭儀的手裏了。
幸好被她們提前得知,再讓底下人告知高太后瑄昭儀濫用私刑。
就有了後面那一遭,在此同時,利用空隙毒針滅口。
高皇后眼神閃過冷意,“她倒是,有幾分福氣。”
平嬤嬤抿脣,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當初瑄昭儀懷孕之際,淑妃聯合旁人如此精心算計,她仍是安然無恙。
而這次,事情更是還沒開始就已經敗露。
“不過按照娘娘的吩咐,已經是做了陳儀賄賂佘太醫的假賬。”
平嬤嬤說着,此事只能讓平陽背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讓其背。
當初平陽與淑妃聯合的事情,估摸皇上瑄昭儀早就清楚,只是礙於她的身份沒有動手,那麼背一件跟很多件沒什麼區別。
高皇后下巴微微頷首,手指輕捻下一朵花,端莊雍容的臉上勾出一絲冷笑,“時家女性格分毫不讓,睚眥必報。眼下我們避其鋒芒,看她能做到何等地步。”
她要看她們鬥,看她們鬥得兩敗俱傷,斗的頭破血流。
而她穩坐高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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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禧殿。
青苗從外面回來,正要進門,就見着了側邊來的副將德勝。
她停下腳步行禮,隨後問道:“大人是來找娘娘的嗎?”
自從皇上的手令出,他們守在和禧殿已經是公開的。
德勝見着青苗,從袖子裏拿出了一瓶白玉瓶,“吶。”
青苗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手裏面的瓶子,不解的問道:“大人這是什麼?”
“藥。”德勝言簡意賅。
青苗見他似乎不愛說話,還是多問了一句,“是給我家娘娘的嗎?”
德勝指了指她身上的青紫,“傷,軍中藥,活血化瘀。”
青苗一向嘴甜,幾句話誇的德勝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但也不忘說自己前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求見瑄昭儀。
時妍在裏面就看到了這番情節,嘴角不自覺的勾起,這小丫頭有情況啊!
隨後青苗進來,見主子在這裏,趕緊上前說道:“主子,德副將有事,說要求見您。”
時妍抿脣,“嗯。”
德勝進來,就把目的說了一遍,大體指的是此事斷了線索。
時妍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所以也沒有太驚訝。
說完此事,德勝眼裏有些顧慮,顯然是還有別的事情未提及。
“還有什麼事情,就一併說吧。”時妍喝了口茶,說着。
德勝也不是磨嘰的人,當即說道:“瑄昭儀,此事要如何稟報皇上?”
宮裏的事宜是由他彙總聯繫,現在這樁事,告知皇上與如何告知,學問很大,所以他前來請教當事人。
時妍瞥了一眼面前的德勝,沒想到他看上去呆呆的,腦子倒是挺機敏。
眼下此事與秋獵,自然是秋獵占上成。
他是猜不準皇上會怎麼做,所以怎麼稟報就很有技巧。
時妍那雙鳳眼輕輕彎起如月牙,紅脣微張,“那就不稟。”
德勝有些驚詫,對於眼前人來說,可謂是大事,常人自然是要急忙稟報皇上,請皇上爲之做主撐腰。
“大人心中憂慮,怕驚擾皇上秋獵要事,而本宮亦然,我與皇兒安然,既是如此,何必現在驚擾皇上。”時妍說着,目光打量着他,見他眼神裏流露出的贊同,顯然也是如此想的。
“到時還請大人據實相告。”
德勝立馬領命,“娘娘放心,卑職定會事無鉅細的稟報皇上,也會保護好和禧殿上下安全。”他現在的心裏對時妍充滿敬意。
往日裏偶爾聽到說瑄昭儀娘娘蠻橫刁鑽,現在看來,那些都是屁話,明明瑄昭儀娘娘端莊賢淑又識大體。
德勝告退離開。
時妍默默的看着他消失在原地的背影。
其實,她現在之所以選擇不告知皇上,真不是因爲她體貼,而是她留着此事有別的用處。
...........
秋獵開始。
各國都派了使臣前來,最受矚目的,自然是斯波國來的兩位王子。
大王子司琪,四王子司珩,算是斯波國下一任王的熱門人選。
聽說是競爭的頭破血流,但總的來說還是嫡出的大王子更有優勢。
沈朔端坐在上方,此次的秋獵籌備都是他登基以來的第一次,所以格外的看重。
從裏到外,都透着威嚴又不失閒趣。
他站起身,端起了酒杯,傳承其蒼朝的禮儀,友各邦。
在酒杯落下的那一刻,就是號角響起,幽遠低沉,卻抑制不住各個心中激昂的小獸。
沈朔黑金色的緊身龍袍,緩緩走下臺階,接過他獨屬的金龍弓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只見沈朔上前,單手上馬,馬匹往前,他起身搭起了弓箭。
即便馬疾馳,沈朔上半身穩如磐石,似乎覺得這麼射箭沒有挑戰,只見他單腳踏在馬鐙上,另手翻過腦後拉起弓箭,在一剎那,箭飛出,射中一隻成年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