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妍是威脅,亦是發誓。

    任何傷害她孩兒者,她都會誅殺殆盡。

    趙尚宮很明顯的感受到了她的殺意,腳步頓住,遲遲沒有再往前走一步。

    她看着時妍,清楚現在她不算失寵,如果強行按照律令行事,那麼..........

    正在交纏難下之際,一聲響起。

    “皇上詔,和禧殿閒雜人等退離,上下暫由乾宮掌令監管!”蘇明與德副將出現在殿外。

    見狀,趙尚宮等人趕緊上前見禮。

    看到眼前的情況,時妍指尖鬆開,緊繃的那根弦才緩下。

    趙尚宮等人被驅離,蘇明跟德勝上前拜見了時妍。

    “娘娘,這是皇上給您的信。”蘇明拿出了信封。

    皇上讓他們過來守護和禧殿內外,就足以看出皇上的態度。

    時妍打開了信封,上面只有寥寥數字,卻足以給時妍底氣。

    ——莫怕,一切有我。

    她收了信封,緩緩的與蘇明等人交代了注意事宜,以及拜託他們照料青雨。

    青苗看着自家主子進屋看小主子,她趕緊背過身,淚水滑落。

    剛剛她都快擔心死了,可是她又無能爲力。

    這時一塊灰色的手帕出現在青苗眼前,她緩緩擡頭看去,就看到了德副將。

    “大人。”

    德副將看着她眼睛紅紅的,不知爲何,心裏涌出一種想要爲她拭淚之感,輕聲說了一句,“沒事。”

    青苗沒顧着聽,有些懵懂的擡眸看他,“嗯?”

    德副將看向別處,說道:“你們主子會沒事,皇上心裏是相信你們主子的。”

    聽着他的話,青苗忍不住淚崩,好似斷線的珠子,抽泣起來。

    給德副將驚到了,他沒想到自己這麼說還會惹哭人家小姑娘,一時之間手腳都不會用,趕緊彎腰,“誒,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不應該高興嘛!怎麼還哭起來了。

    青苗順勢撈過他的帕子,擦淚,說起話來,也是語無倫次,“我...我就是剛剛...有點害怕,現在...是覺得放鬆,不知...爲什麼,就是很想哭。”

    聞言,德勝還是摸不着頭腦,像是想起了什麼,他伸手從懷中拿出油紙包,打開,裏面是綠豆糕。

    “嚐嚐,德記牌的糕點。”德勝說着,隨後捏了塊放在自己嘴裏,“香甜軟糯,是我乾孃親手做的,你去買可沒這味道。”

    青苗止住了抽泣,擡眸看他,見他喫的香,嘴脣抿了抿,隨後弱弱的伸手拿了一塊,嚐起來。

    嗯,味道好香。

    頓時那種驚懼的心情好很多,“那是你乾孃開的鋪子啊!”青苗不禁閒聊起來。

    德勝點了點頭,“嗯,我是被遺棄的,乾孃撿到我,跟你說個有意思的,我原名叫於德,不過後來參軍,我乾孃覺得要吉利的名字,就改名叫德勝,也算沒辜負這名,大都是勝戰。”

    “大人的乾孃一定對大人很好,只是......”青苗感然的看向他。

    德勝:“只是什麼?”

    “既是從小撿了大人,爲何大人還要喚她乾孃。”這麼多年的感情,比親孃都要親,喚孃親都不爲過。

    德勝仰頭笑了笑,“乾孃不讓,她撿到我的時候,恰好親生兒子掉水裏溺死了,乾孃那個混賬丈夫覺得是她的責任,公然休妻,我想叫她娘,只不過,嘿嘿,她年輕的時候總說還要嫁人,就這麼叫習慣了。”

    “乾孃年輕時貌美,即便二嫁,也是有人求娶的,我知道她都是爲了我。”只是娶妻,沒人想白白養一個累贅。

    他更清楚那些年乾孃爲了他受過的白眼,爲他喫過的苦,所以他發誓苦練武技,戰場廝殺不顧生死,只爲出人頭地,報答乾孃的養育之恩。

    所幸,現在的生活好起來了,沒有人再敢欺負乾孃。

    青苗眼裏泛起了酸澀,“大人的乾孃真真是偉大的女子,您等一下。”她說着,就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德勝有些懵,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德勝還是下意識的拍了拍後腦勺,爲何不知不覺中,會對她說出這麼多自己的私事。

    沒一會青苗就趕着出來了,用巾帕包裹了個什麼,像是獻寶的給德勝。

    “這是主子賞賜給我的小北珠,您拿回去送給乾孃吧!”青苗笑着,就像主子說的,沒有哪個女子會拒絕這些東西。

    德勝立馬推拒,“這麼珍貴的東西,還是青苗姑娘自己用吧!”也只有和禧殿的娘娘會如此的大方,捨得把這些東西給身邊婢女。

    是啊!雖說時妍愛錢,平日會在嬪妃裏那裏薅點東西,但對身邊人,打賞下人那是一點都不摳。

    青苗把東西包好,遞給他,“大人幫了我們很多,加之,青苗很佩服您的乾孃,既是送給您乾孃的東西,大人就不要推拒了,我那裏還有別的呢。”

    她做這些,一部分是覺得德副將人好,另外也是希望他能夠照拂和禧殿。

    德勝收下,替乾孃謝過,他一介粗人,倒是不如她們懂得女子喜好。

    內室的時妍坐在榻上,翻開了話本子,若有所思,等沒過多久,李安走了進來。

    “去放消息,景妃跟本宮一同協助皇后,雜耍班子場地本是皇后讓她做的,結果落在了本宮身上。”時妍一字一句的悄然說着。

    李安眼神變化,主子是要拉景妃下水,但這些不是他該去問的,只管照做便是。

    “還有,明貴嬪那日在二皇子周晬宴上說,這種戲法她很精通。”

    時妍合上書,眼神幽深,皇上那邊雖然信她,給了話。

    但她從不是坐以待斃者,如果她們破釜沉舟,那自己徹底攪渾這攤水,誰也別想好過。

    渾水裏讓她們摸瞎去。

    總會揪出狐狸尾巴來。

    李安聽着,趕緊去照辦,這種小事,他還是能夠辦到天衣無縫。

    ........

    乾宮,榮修媛已經轉醒,也過了危險期。

    她背部蓋着一層薄衫,仍可見其背上燒燙傷明顯,紅腫,伴隨細細的水皰,周邊的婢女小心翼翼給她上藥。

    榮修媛忍着痛,額頭上滿是細汗,她擡手,看着自己的手臂紅腫,想必是當時候火焰燙的。

    她痛着痛着,不禁落淚。

    紫然看到心疼不已,當即跪地,“主子,是不是奴婢弄疼您了。”

    榮修媛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傷,閉上眼,沒有說話。

    若是時間重來,她依舊會如此。

    因爲她明白,要得到尊貴的榮耀,總要付出一些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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