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小毛孩,這般懂事?”喝酒的不是別人,正是天機道長,他胳膊倚靠着草垛,吆喝了一句。

    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的小毛孩,一直盯着他這邊瞧着,還什麼都不說,安靜的很,莫不是因爲他在釣魚,怕驚着了?

    “放肆,這是大皇子,還不見禮。”邊上侍奉的宮人立馬喝道,他不認識眼前這個老者,但論起來,宮裏除了皇上太后,誰敢稱皇子小毛孩,那不是不要命了吧。

    天機道長聽着,便多看了他一眼,大皇子,是那個聽不見聲音的皇子,難怪。

    大皇子眼眸眨了眨,安靜地看向裏頭的魚,他是聽不到他們說話,自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天機道長站起身,隔空見了禮,看着他盯着水裏的魚,眼裏似乎有幾分的新奇,便也招了招手。

    大皇子看到了他的動作,眼眸有些膽怯,但還是走了過去。

    天機道長指了指魚竿,示意的指了指他,“大皇子是喜歡釣魚?”

    大皇子點了點頭,隨後就走了過去,天機道長直接遞給了他,自己倒是在一旁喝着酒沒去打擾他。

    胤兒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皇兄跟個老爺爺在那裏坐着,有些好奇的趴在欄杆上,但沒有說話,他看到那魚兒上了鉤,免得驚擾了它。

    見着有動靜,岸邊的大皇子臉上才露出笑容,開心地趕緊往上扯,只是下一刻失重,大皇子直接被甩坐在了地上,魚跑了........

    天機道長也是沒想到,直接被魚竿甩了一水的臉,那嘴巴里的酒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吞還是不吞,放下酒瓶,就看到了邊上下來一行人,長得十分精緻的男娃來到大皇子身邊,默默的扶起他,“大皇兄,你沒事吧?”

    天機道長看着他們,倒是有些好奇的望着他,“三皇子?”他是猜測的,畢竟大皇子的母妃與貴妃娘娘交好。

    胤兒擡眸看他,眼裏閃過一絲絲的疑惑,並不知道他是誰,但還是禮貌的微微頷首。

    天機道長看着他,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眼眉間透着的靈氣,笑着,“三皇子是有大愛福報之人。”怕是將來貴不可言。

    胤兒不懂他說的什麼,只是拉着大皇子,隨後看向他,“你識得皇兄與我,可我卻不認識你,你是何人?”

    天機道長被他這麼一問,捋了捋鬍子,倒真是想了想他是何人,是何人呢?“是個執着的人。”

    三皇子皺着眉,執着的人?“母妃曾與我說過,太過執着是不好的。”

    天機道長望着他,那雙渾濁的眼珠裏泛起了幾分的情緒,隨後又笑了笑,“嗯,執着不好。”

    三皇子回以一個微笑,隨後就拉着大皇子,“大皇兄,我們回去吧。”

    天機道長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其實之前皇上也曾想要他看看大皇子的情況,有沒有辦法去治,剛剛看大皇子,發現他是先天的失聰,人生從未聽過聲音,若想恢復很難,也得漫長的時間。

    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只是,雖不能治好他,但至少能讓他未來的人生裏,沒那麼寂寞。

    ...........

    後宮難得的安寧,全都投入到了如何去給太后祝壽,畢竟皇上給出了豐厚的獎賞,一時之間,六尚九局裏比過年還熱鬧,都是來請教學習手藝的。

    相當於嬪妃們又開始學習一遍女紅了,大家忙碌起來,還真是顧不上誰受寵不受寵的了。

    後宮莫名地開始和諧起來,前朝安寧無事,皇上也開始放鬆下來,有事沒事就在長樂宮歇着,陪伴貴妃娘娘跟皇子。

    時妍斜靠在貴妃椅上,喫着葡萄,好奇地道:“那這天機道長,本事挺多的,還知道脣語啞語,不如給他們夫子得了。”

    沈朔給她倒了杯茶,搖了搖頭,“他心裏有事,留不下來的,只是今年科舉,李峯中了狀元,這可是好苗子。”他心裏早就有了合心意的人選,嚴明澤好是好,但家裏事情太多,不可能長此以往在皇宮。

    時妍抿脣,這老狐狸已經定完了,“嚴明澤跟雙雙的婚事定在何時?”舅舅向來疼愛自己,他女兒的婚事,自己肯定不能怠慢。

    這次是皇上的賜婚,那就顯得更加隆重,也有體面。

    “年關過後,開春吧。”沈朔思量着,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就可以開始正事。

    上次他採用的模擬方案,倒真的很有效果,對於他來說,若是能以最小的傷亡,取得勝利,則是最好的。

    時妍點了點頭,靠在那裏,還是乏得很,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閉上眼,“皇上,我睡會。”

    聽着這句話,沈朔忍不住失笑,他近段時間聽她說過最多的一句話,還真是吃了睡睡了喫,像極了外面無憂無慮的小小了。

    想是這麼想,沈朔還是點了點頭,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額頭,“睡吧。”他也希望她無憂無慮。

    沈朔回了乾宮,就看到了溫洛白等候在外,兩人進去,就說起裏蠻國的情形。

    “皇上,蠻國突然異動,怕是有變。”溫洛白說着,他們自然是有監視那邊的動靜,蠻國開始大肆的招兵買馬,除了針對他們,怕是也沒別人了。

    沈朔抿脣,眼裏泛起幽深,“邊關加強守衛,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讓其靠近百姓城池。”現在才幾年光景,人口比往年是增加不少,但說起來,現在的孩子,哪能擔得起重任。

    若不是如此,時景然都到了退休隱退的年紀,哪裏還需要去戰鬥的第一線。

    “臣明白,按照皇上您的佈防,三道防線,已經安排下去,臣也會死守,絕不會讓蠻國的鐵騎踏入蒼朝城內。”溫洛白拱手說道。

    沈朔看着他,撫了撫他的背,卻是一句話說不出來,他相伴自己出生入死這些年,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

    很多事,都是希望往好的方面而去,可偏偏事不遂人願。

    沈朔非常明白這個老對手的實力,他若是領兵親征,先不說別的,連溫洛白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狡詐又狠厲。

    當初兩方也沒有分出個高低,這些年,烏爾從未閒着,擴展好幾個小部落。

    沈朔微微低下頭,擡手,看着手上的傷口都已經成爲了繭子,他不敢保證一定會贏過誰,但他確信,比起過去的青澀,現在的他實力要比過去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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