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長嘆了一口氣才羞愧道:“沒想到會讓姐姐遭此滅頂之災。”

    袁晚寧伸手撫了她的頭頂一把,道:“說什麼呢,若我今日不在此,豈不讓那賊人得了手?相識一場,今日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她捂着傷口勉強起了身來,道:“不過我倒是好奇,你一個閨閣姑娘,爲何會引來刺客追殺?”

    她這一提醒,衆人才發覺不對勁。

    沈清靈道:“的確,那人似是專門朝着嫡姐來的一般,倒不知究竟是何緣由,不惜對嫡姐一個女兒家行刺殺之舉?”

    沈清漪垂着眼,掩藏住眼中的懷疑。

    算算時間,信和梁王印應當早已送去了臨江王府。

    這前腳東西送入了臨江王府,後腳便有人漏夜行刺,當真是巧合二字可以解釋的麼?

    可若當真是楚崢越一行人懷疑她的話,以楚崢越的性子,倒也不至於大費周章行刺殺之舉,更何況若是真的想要殺她,在明日狩獵時無聲無息地將她擊殺豈不更容易?

    可這些日子她從未招惹過誰,即便是救下謝憧之,孟逸當時也並不算十分生氣,自然也不會對她如何,無緣無故的,又有誰會同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計較?

    她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那邊沈經年則道:“我也覺得此事蹊蹺,方纔我同那讓刺客過了幾招,覺得此人的身形和眼睛頗有幾分眼熟,像是從何處見過一般,只怕是哪個老相識!這明日便是圍場狩獵,若阿瑤除了差池,這一下豈不成了人盡皆知!”

    常言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沈經年的話讓沈清漪猛地擡起頭來。

    圍場狩獵!

    對啊,明日便是圍場狩獵,今夜便忽然有刺客造訪。

    這梁王印是否送到楚崢越手中還是未知之數,可明日之行,卻是板上釘釘!

    難不成是有人想要她的死訊,再迫不及待地讓旁人知!

    也就是說……

    沈清漪腦中的答案漸漸清晰。

    然而就在她思索時,這沈經年卻左思右想是坐立不安,便擡頭對沈清漪道:“阿瑤,明日的狩獵你不要去了,只怕正有人等着要你的性命,你便在家陪着袁姐姐罷。”

    “不,二哥,只怕明日這趟,我是非去不可的。”

    沈清漪打斷沈經年的話。

    沈經年一怔。

    他擡頭,見妹妹目光灼灼,全然不像說胡話的模樣,不由驚愕,道:“今日你才遇刺,明日便前往圍場,那圍場之中羽箭無眼,若是傷了你,只怕想找出兇手,比登天還難!”

    沈清漪本欲解釋,但不好直說自己因楚崢越而生的猜測,一時間便哽住,不知如何開口了。

    她正糾結時,卻聽袁晚寧道:“阿瑤所言有理。”

    沈經年也是怔了怔,道:“袁姐姐所言何意?”

    袁晚寧勉強支起半個身子,道:“不止阿瑤明日要出現,就連我,也要若無其事地出現獵場之中。”

    “這又是爲何?”

    “方纔二公子說,覺得那刺客身形頗爲熟悉,不巧,我也這般覺得。你我這等一向走街串巷的京中人士又都覺得似是從何處見過,此人又是在狩獵的前夕刺殺阿瑤,想來必然是在阻撓阿瑤前往狩獵場。

    “如果我與阿瑤明日不去,忤逆了梁王之邀從而得罪了梁王不說,那刺客如果真如我等所料是想要阻止阿瑤前往獵場,那麼他的目的便達到了,再想抓他只怕是大海撈針。

    “但如果我等若無其事地出現獵場,那人見我二人都無事必定會第二次下手,那麼必然會行第二次刺殺之舉,那麼只要我們提前做好部署,等着那刺客再下手,那麼必然可以一舉揪出此人!”

    袁晚寧的話有理有據,將沈清漪不方便說出口的心裏話都替她說了出來,沈清漪佩服地望了她一眼,袁晚寧衝她瞭然地挑了挑眉。

    似是再說:“你那點小九九,我會不明白?”

    袁晚寧本就生得高挑,說出的話一向是不容置疑,雖是女子,但站在那便有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氣概,讓人不自覺地以她馬首是瞻。

    更何況如今她是他們未來的大嫂,俗話說長兄如父,沈憶年待他們這幾個弟妹一向體貼入微,沈經年等人自然對袁晚寧便更多了三分敬重。

    她如此說來,沈經年卻還是忍不住擔憂道:“話雖如此,可袁姐姐您如今身帶重傷,那刺客若是再行刺殺之舉的話……”

    沈清漪道:“哥哥忘了,那人手上受了哥哥一鏢,腰上也捱了一刀,明日狩獵,張弓搭箭駕馬騎車是必不可少,若誰心中有鬼,那麼他的手必然不肯露在外頭!”

    沈經年眼睛一亮。

    “不錯!貫穿傷,即便是一夜也斷不會好全,無論如何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只怕也瞞不得旁人。

    “明日的圍場狩獵,我偏要清楚地揪出今日的刺殺之人!”

    他的眼中迸射出極爲堅毅的光輝,似是恨不能立刻將那不知此刻身在何處的刺客千刀萬剮一般。

    沈清漪的眼中亦是閃過殺意。

    她重生而來,還未曾動手,便已不知何時觸及了旁人的利益,她卻連對方究竟是誰,是何目的都不知。

    她的腦中略過前世慘死的沈氏一家,無論兄長弟妹,皇權之中,各個兒都如命如草芥的螻蟻。

    重活一世,她偏生要看看,她這位世人眼中的小女子能否掀起驚濤駭浪。

    想要她的命之人,她倒要看看,究竟誰纔是在後的黃雀。

    等着瞧!

    ……

    而此刻,一個人面色慘白,跌跌撞撞不容易才全須全尾地走入屋中,才踏入大門,此人便摘下面上黑布,生生地咳出一口血來。

    早有侍女上前替此人包紮,皺眉道:“此舉也太兇險了,險些便出了事來,若被怪罪下來,該如何是好?”

    “怪罪下來又如何,難不成……他敢殺了我麼?”

    許是因爲剛剛吐過血,此人的聲音便是分外低啞,聽着像是吞了一隻死老鼠,讓人聽之着實不舒服。

    侍女嘆道:“話雖是如此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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