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看似賞賜,可實際上戴上了皇后當年成婚時所戴的鐲子,同皇后欽定的太子妃又有什麼分別?

    即便將來她真的同旁人有了情愫,旁人見了這鐲子又哪裏還敢上門提親?

    沈清漪見了那鐲子,不由眼神微暗,心道不愧是統領後宮的女子,此等走一步望百步的本事果真是旁人學都學不來的本事。

    然而就算明瑤皇后再高瞻遠矚,未雨綢繆又如何?如今楚崢越的本事還未曾顯山露水,除了她這個重生而回的人之外還無人知道他即將是架空皇權,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即便她當真掛着個內定太子妃的頭銜又如何?

    且事到如今,她倒也不介意送太子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因此她便揚起一個喜不自勝的笑容,彷彿得到了多大的恩典一般地福身道:“多謝皇后娘娘。”

    明瑤皇后親自拿出桌子爲她佩戴上,又說了兩句話,便派人將沈清漪送了出去。

    出了門,冷風一吹,沈清漪才發現哪裏光是背,就連發間都被汗浸溼了。

    她渾身飄飄浮浮如在雲端,不由在心中暗自祈禱,心道但願這事別再有下一次,否則,下一次還不知能否扛得住了。

    待言心一走,便有一個小宮女匆匆而來,對沈清漪一福身,道:“沈姑娘是麼?”

    沈清漪道:“是我,你是……”

    那小宮女道:“哦,奴婢只是個修剪花枝的宮女,方纔臨江王府的世子殿下拜託奴婢前來,說他正在等您,要您快些前去與他相見。”

    沈清漪隱約覺出不對勁來。

    她有些狐疑:“既是臨江王府的世子爺相邀,又爲何不讓自己貼身之人前來相邀,反而會拜託一個陌生的宮女?”

    那宮女顯然還年輕氣盛,聞言便蹙了眉,道:“奴婢並不知,但的確是世子爺讓奴婢前來找您的,他說他在宮門前的那花圃通幽小徑處等您,若您不信,那奴婢也沒有法子,先告退了。”

    說着當真轉身就走。

    沈清漪:“……”

    這宮女年歲不大,倒是頗盛氣凌人。

    真是看出來入宮不久,竟也不知“謹小慎微”四個字究竟如何寫,遲早要喫虧的。

    然而她方纔提及宮門前的花圃小徑,當初她的確爲了堵住這位未來的攝政王而曾堵在那裏,更何況那裏來往的宮人不少,也不怕旁人玩什麼花樣,於是她便如那宮女所言,隻身前往了那小徑的方向。

    就在她走後,那方纔離去的宮女便重新從她身後現了身來。

    她衝着身後無聲息站在陰影之處的男人恭敬拱手,擡眼間,眼中帶着幾分少女獨有的羞怯之色。

    她嬌聲道:“王爺,玲兒已如您的吩咐將話通報給了沈姑娘。”

    男人點點頭,道:“嗯,做得好。”

    玲兒見男子神色依舊,忍不住出口道:“王爺,玲兒瞧着沈姑娘一身紅衣裳,像是跟那臨江王世子約好了似的,倒不知這二人可否早已暗通款曲,您又何必要……”

    男子轉過身來,眼中的殺意絲毫不曾掩蓋。

    “你的話,是不是有些多了。”

    玲兒嚇得渾身一哆嗦,低頭道:“奴婢失言。”

    男子抿了抿脣,沒再出聲。

    而沈清漪此刻已提着裙襬,一路小跑到了花圃小徑處。

    她還沒等走進,便看到了楚崢越那一襲極顯眼的紅衣。

    那宮女倒是未曾說謊,楚崢越還真在這等她。

    沈清漪心中不由歡喜,就在正要興沖沖撲過去時卻發現楚崢越的對面還站着一個少女。

    那少女生得嬌俏美貌,十五六的年紀,妝容精緻,宮裙華麗,前世沈清漪對她有些印象,好像是個癡戀楚崢越的什麼郡主。

    此刻兩人站在一處正說着什麼,楚崢越背對着她的方向看不清表情,但那少女卻是氣得跳腳的模樣,然而單看神情卻不像是真的生氣,反而像是在衝着戀人撒嬌一般,分外可愛。

    沈清漪如臨大敵。

    有人搶男人!

    得出這個結論沈清漪不由怒火中燒,正欲衝上前去,但邁步的前一剎那轉念一想,這捉姦成雙,她這個時候跳出來這兩人自然是怎麼說都行了,索性便不再上前,躲在灌木之中冒出個還沾了兩片樹葉的腦袋偷看。

    雖說是偷看,但離得遠也聽不見什麼,只能通過兩人的肢體動作猜測緣由。

    而那一邊楚崢越並未注意到她在偷看,只是對遷蘿郡主的胡攪蠻纏不勝其煩,卻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這位郡主,你所言沒頭沒尾,既然拿不出什麼證據那便不要煩本世子,本世子還有旁的事要做,失陪。”

    說完便轉身要走。

    遷蘿郡主趕忙快走幾步追上去張開雙手攔在他跟前,道:“你走可以,東西留下!”

    楚崢越的耐力已到了極限,說出的話中便已多了顯而易見的不耐煩:“本世子再說一次,東西不是你的,也從不是從你手中交到本世子手裏的,若郡主再敢糾纏,別怪我不客氣。”

    遷蘿郡主一咬牙,乾脆也不跟楚崢越廢話,伸手就去奪他腰間的那個奇醜無比的荷包。

    大庭廣衆之下,楚崢越不好對她出手,便以單手擋住她的各個動作,接着在扣住她手腕命脈後便將她制在了臂彎處,袖口處在制服了遷蘿郡主的剎那便彈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遷蘿郡主察覺到了那冰涼的刀刃不由嚇得呼吸一滯。

    楚崢越湊近她的耳朵,聲音中的殺意絲毫未曾收斂。

    “本世子方纔說過,你若再敢糾纏,別怪本世子不客氣——你真當我是在鬧着玩麼?

    “本世子可從不是什麼憐香惜玉之人……”

    遷蘿郡主咬脣,微微側過頭來,道:“可那荷包乃是你我的定情之物,你已有了喜愛之人,難不成你是還想同我再續前緣不成麼?”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楚崢越面無表情地收了匕首,接着放開了遷蘿郡主。

    遷蘿郡主眼神晦暗,也不知是因爲屈辱還是因爲懼怕,眼中已隱隱滲出了淚花來。

    她指着楚崢越道:“你給我等着!”

    接着便擦去淚花,轉身跑走。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