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兒聞言不由因爲驚愕而瞪大了眼,仗着自己是通房之中最爲受寵的一個不由破口大罵道:“小小女子竟如此狂妄!我可是王爺的人,豈容你說殺就殺——”

    “來人。”

    蜀王趙旭卻極平靜地打斷了她的話,接着吐出的話落入玲兒的耳中有如晴天霹靂。

    “將玲兒拿下,拖出去即刻絞殺。”

    玲兒嚇得面無血色,連忙跪地到蜀王跟前,抱着他的腿,帶着哭腔道:“王爺!王爺您不能殺我,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見蜀王無動於衷不由東張西望,目光落在了面無表情的沈清漪身上彷彿如見了救命稻草一般,撲上前去想要去抓沈清漪的裙角卻被沈清漪躲開,她只能狼狽地摔在地上,道:“沈姑娘!奴婢知錯了!是玲兒有眼無珠,你饒了玲兒一條命好不好?玲兒再也不敢了,從此以後給姑娘當牛做馬!求姑娘別殺我!求姑娘別殺我!”

    她邊說邊狠狠抽自己的嘴巴,下手極狠戾,抽得原本白皙纖細的臉頰紅腫,看得旁人頗爲不忍,當真會以爲她是知錯就改,不由起了幾分惻隱之心。

    然而落在沈清漪眼中卻並非如此。

    這玲兒對自己下手都如此之狠,可見待脫困後該會如何置人於死地?

    因此沈清漪眼皮也沒擡,只道:“也便罷了。”

    玲兒聞言以爲自己得救了,不由驚喜擡眼,誰知卻聽沈清漪下一句話道:“拖出去殺了做什麼?在這殺了不是更痛快麼,沒的再出去嚇着了旁人。”

    玲兒的臉登時嚇白了。

    然而還沒等她在開口求饒,蜀王的貼身侍從便帶着兩個太監上了前來,狠狠將其制住,接着按住了她的雙肩。

    白綾,毫不猶豫地繞在了她的脖子上。

    任由玲兒如何掙扎,那白綾也沒有想要鬆開的意思,她白眼直翻,痛得雙手揮舞,用盡了全力才喊出聲來:“沈清漪你這個妖女!我——我做鬼——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她的喊叫聲穿過槅扇消散空中,正落在了正在找尋沈清漪的楚崢越耳中。

    楚崢越聞聲轉過頭來,發出聲音的正是蘇貴妃的宮室。

    他深深蹙眉,無聲地潛入了蘇貴妃的宮中。

    玲兒臨死前的一句話還沒喊完,喉管子便被勒斷。

    她瞪大雙目,伸長舌頭,面如白紙。

    竟是死不瞑目。

    沈清漪至始至終眼皮甚至都沒擡一下。

    待人死後,她甚至還阻止了正要將人拖出去的太監,親自走到屍體跟前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脈搏,確認人死透了才點點頭,道:“行了,拖下去埋了吧。”

    饒是太監都不由暗暗震驚她的狠辣,擡眼看她的表情之中便多了幾分忌憚,更疑惑這沈清漪同蜀王之間究竟有何淵源,就因爲她一句話,一向因受寵而囂張王府的玲兒便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橫死在此。

    當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處理了玲兒的屍體,蜀王纔看向沈清漪,話中帶着無奈的笑意,彷彿方纔不過是讓人收走了打翻的茶具一般稀鬆平常。

    “這下可高興了?”

    沈清漪懶洋洋地歪倒,道:“勉勉強強,自進門來便瞧她不爽,太聒噪。”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蜀王,道:“蜀王殿下寡言,所以喜歡的便是這種姑娘,看來這蜀王妃必然得是個嘴皮子利落的,否則,只怕降不住蜀王殿下的心啊。”

    蜀王道:“心思已落在了天下最美的姑娘身上,無論這姑娘是否寡言,本王都愛極了她。可她的心思,卻從不在本王的身上。”

    沈清漪道:“哦?倒是不知是誰家的姑娘這樣不識好歹,連堂堂的蜀王殿下都能夠因她而求而不得,蜀王殿下不妨告知臣女一二,臣女倒是很願意幫您前往遊說。”

    蜀王的目光流連過她的臉,又在她初具雛形的身體上流連了一番,道:“我記得阿瑤一向喜歡穿玉色的衣裳,你今兒這身衣裳顏色倒是鮮亮好看,繡花的圖樣也頗爲新鮮,你與那臨江王世子並肩同行,一襲紅衣,衣裳的花樣也頗有幾分相似,本王瞧着甚爲喫味。”

    他的眼神陡然犀利,死死盯着沈清漪,似是不願放過她的每一個微表情。

    “沈阿瑤,你看他的眼神,可稱不得尋常二字。”

    沈清漪聞言眼神便下意識地一閃,看着蜀王那尖銳的眼神不由覺得背後微涼,似是被前後夾擊一般,彷彿等下她但凡稍稍錯一句話,便會立刻被萬箭穿心。

    她臉色白了一白,然而提及了楚崢越,她的一切情緒便都不再如尋常那般能夠輕易掩藏得住,便知道自己的心思必然是瞞不過蜀王的了。

    沈清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腦中飛快地思索着對策。

    方纔在宮門小徑時,是玲兒前來藉機試探,因此她聽聞楚崢越在等待自己的歡喜模樣自然無法瞞得過蜀王的耳目,因此自己對楚崢越的感情蜀王必然已發覺。

    但想到方纔楚崢越同旁的女子拉拉扯扯還提及“定情之物”之事,沈清漪的心頭便涌出一股子無名火,讓她幾乎抓耳撓腮,怎麼想怎麼不痛快。

    憋着這股子火氣,沈清漪便擡起頭來,抿脣笑道:“你也知道我一向是個拜高踩低之輩,左右逢源乃是我的本性,楚家手握兵權,楚崢越早晚是要繼承臨江王的王位的,我自然殷勤些,更何況我本就生的美,即便楚崢越當真對我起了些心思也實屬平常。

    “可如今我是蜀王殿下的座上客,連皇后娘娘都贈我玉鐲,暗示願將我嫁予太子爲妃,乃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太子妃乃是這大昌未來的皇后,皇后之尊,豈不比臨江王世子妃的頭銜響得多?”

    她話音剛落,便覺身後那一股子涼颼颼的殺意更盛了三分,明明是三伏豔陽天,卻讓她狠狠地打了個冷戰,簡直比方纔在鳳儀宮時更加可怖如斯。

    沈清漪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脖子。

    怎麼莫名的忽然就覺得這麼冷呢……

    蜀王一心在沈清漪身上,便未曾發覺這忽然迫人而來的殺意,聽了沈清漪的話,脣角便揚起一個微妙的弧度,道:“當真只是楚世子對你有心思,而非你對他有心思不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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