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憶年同袁晚寧兩人十指相扣,雖成婚多年,但兩人依舊如新婚燕爾一般如膠似漆,望向對方的眼中滿懷柔情,唯有彼此,再容不得他人。

    沈清漪在兩人身後百無聊賴。

    這小兩口這個時候把她叫出了幹嘛?遛狗?

    雖說如此,但她還是任勞任怨地跟在兩人身後。

    她東張西望,目光被路邊的一個猜燈謎所吸引。

    見哥嫂兩人未曾注意到自己,她便駐足停了下來。

    攤主敲了敲手中的銅鑼,揚聲道:“瞧一瞧看一看,今日誰猜的燈謎多,便是最後的贏家,可得七姐保佑,那把銀梭子,就是今日的彩頭!”

    衆人紛紛應和,沈清漪也是興致勃勃,連手中的花燈都忘了,隨手扔去了一旁。

    她並未發現有人將那花燈拾起來,如獲至寶般地捧入懷中。

    攤主拿起一個謎語來,口中念道:“小龍船,龍船小,龍船尖尖兩頭翹,水裏飄了一秋天,裝來一顆白元寶——打一水果。”

    衆人交頭接耳,沈清漪不假思索:“菱角吧。”

    攤主笑道:“這位姑娘對了。”

    他說着又拿起第二個謎語來:“長得像竹不是竹,周身有節不太粗,又是紫來又是綠,只吃生來不喫熟,還是猜一水果。”

    這個簡單些,沈清漪搶先道:“甘蔗。”

    攤主道:“姑娘又對了。”

    接下來幾題,沈清漪也陸續答對了大半,唯有一個公子同她較着勁,兩人平分秋色,倒是難分勝負。

    攤主拿起最後一道題目,笑道:“看來今日的魁首,便是從這位姑娘和這位公子兩人身上出了,只是,這最後一題卻也難些,若誰答不對的話,便是功虧一簣,花落旁人家了。”

    沈清漪笑道:“店家出題就是了。”

    攤主道:“聽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甫入葡園枝累累,正臨華苑草萋萋——打一花名。”

    沈清漪聞言便愣了愣,這最後一題的確是並未立刻反應過來,卻聽那一直相爭之人悠然道:“唯有秋菊。”

    攤主聞言便笑讚道:“公子贏了,這彩頭銀梭子,便是公子的了,公子可將此物贈予所愛女子,也算是讓其得了七姐保佑。”

    那公子笑得斯文有禮,進退有度,道:“多謝吉言。”

    待衆人散去後,沈清漪也深覺無趣,正要離開,卻忽然被一隻銀梭子攔住了去路。

    她不由嚇了一跳。

    那握着銀梭子的手修長白皙,溫潤如玉,同方才的說話聲甚爲相配,便知此人必然生的不差。

    沈清漪擡眼一看,卻是熟人。

    正是新科探花郎,謝憧之。

    謝憧之的右手遞來銀梭子,左手卻拿着個花燈,正是方纔沈清漪所拿的那隻。

    謝憧之笑道:“許久未見郡主,竟不知,郡主還是如從前那般,恍若仙人之姿。”

    沈清漪道:“謝探花乃是新科探花郎,頗受聖上重視,我不過一個小小郡主,何以讓探花這般稱讚?”

    謝憧之靦腆一笑。

    他本就容顏過人,這一笑更是令人難以挪移視線。

    他笑道:“方纔店主說,要我將這梭子贈予心中所愛之人,如此方能得七姐保佑,因此,我纔會將此物贈予郡主,還望郡主不要嫌棄。”

    竟是妥妥的表白之語。

    前世今生沈清漪同他也不過數面之緣,不過是今生舉手之勞救了他一把,更何況此人乃是楚崢越手下之人,於情於理,她都沒有接受的道理。

    她正要開口拒絕,忽有一個極慵懶的聲音從她身後淡淡傳來。

    “的確,乞巧節乞巧,乃是千年傳下來的規矩,既然這彩頭送了,便沒有不要的道理,既是憧之的一番好心,娘子還不收下?”

    說着,便有一隻手順着她肩頭越過,將那梭子極隨意地接入了手中拋入空中又接住。

    沈清漪驚愕地轉頭看去,滿眼盡是不可思議。

    來人俊美如山巔雪,雲間月,俊逸天成,只是嘴角的笑容帶着一抹說不出的痞氣。

    “只可惜,本王的王妃雖說繡活上佳,但既是貴爲攝政王妃,便沒有如尋常人那般,爲旁人繡花穿線的道理,這梭子也不過是個玩意罷了,是留是丟,且看我家娘子的一句話。”

    聽了這話,謝憧之先是驚愕,接着便流露出了一抹顯而易見的失望。

    “原來,郡主早已名花有主?所嫁之人,還是……”

    楚崢越一把牽住沈清漪的手,隨後用一隻翡翠雕刻而成的髮簪自然而然地插在了沈清漪的髮髻上。

    挽發的動作是那樣嫺熟而自然,彷彿早已演練了千萬遍,早已爛熟於心。

    這樣再尋常不過卻又莫名親密的動作刺痛了謝憧之的眼。

    楚崢越懶洋洋一笑:“正是本王。”

    謝憧之眼底劃過一抹黯淡,卻還是仰頭笑道:“郡主既已名花有主,那憧之便不再打擾,就此別過,再會。”

    說着便轉身離去了。

    待他走後,沈清漪便想要掙脫楚崢越的手,誰知他反而握的更緊了些。

    “怎麼,在生我的氣?”

    沈清漪沒好氣:“不敢,攝政王大人身邊美人如雲,哪裏還記得我這個萍水相逢的女子?”

    楚崢越將她拉入懷中,湊近她的耳垂,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既是萍水相逢,昨夜又爲何擁我入榻,那般熱情地邀我共赴巫山?”

    沈清漪聞言,面頰“噌”地便紅了。

    她結結巴巴:“昨……昨晚,原來並不是夢?!”

    “夢?”

    楚崢越低頭,將兩人的臉湊近一個曖昧的距離。

    “難不成,我的王妃日日都會做如昨夜那般的夢不成……”

    沈清漪羞怯,咬脣否認道:“我沒有!”

    楚崢越嗤笑,扣緊她的手,道:“這次又是因何而喫醋?因爲未曾在七夕節陪你,還是因爲又誤會了我與旁人的干係?上次在休獨倚同我喫飯的人是我母妃,你見過的。”

    被戳穿了那點子喫醋的心思,沈清漪不由尷尬,但很快便被喜悅所佔據,她紅着臉道:“二者皆有,可此刻,二者皆煙消雲散了。”

    兩人相視一笑,手挽着手,融入了廟會的熱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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