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覺得自己渾身都動不了了啊?”

    沈清漪循聲望去,身着明黃龍袍的男子脣角帶笑跨入門。

    沈清漪並不知他做了什麼手段,但渾身的肌肉當真是怎麼也使不出一點力氣,也只得氣惱地一咬牙。

    趙旭似是知曉她的疑慮,挽脣微微一笑。

    他上前一步,不再是溫柔的捏起她的下巴,而是狠狠鉗住沈清漪的雙腮,眼中的笑意帶着一絲嘲諷,彷彿馴獸師看着手下逃不出的野獸,可笑又憐憫。

    他鉗的沈清漪臉頰生疼,卻絲毫沒有放手之意。

    “好久不見啊。”

    “沈清漪。”

    他輕喚。

    沈清漪雙目一滯。

    這幾日趙旭的行徑讓她摸不清趙旭是否真的認出了自己,更何況依照趙旭寧可錯殺不肯放過的性子,此舉是詐她也說不定,便竭力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和臉頰,伸手搖了搖,用動作提醒趙旭自己只是個長的同沈清漪有幾分相似的啞巴婢女。

    然而此舉只換來趙旭的一聲嗤笑。

    他鬆開了沈清漪,就在沈清漪以爲他相信了自己之時,趙旭便是一巴掌打在沈清漪的臉上,打的她狠狠摔倒在牀上。

    他這一巴掌並不十分重,換做平時沈清漪早就還回去了,奈何眼下她什麼也做不了,便也只得任由趙旭擺佈。

    趙旭重新鉗起她的臉,笑容分外猙獰扭曲。

    “沈清漪,你以爲朕會傻到被你矇蔽麼?

    “來人!”

    隨着他的吼聲,從前一向跟着他的國師笑呵呵地拿着箱子走了進來。

    沈清漪自然記得自己在這妖道人手下喫過多大的虧。

    國師笑呵呵地走到她跟前,從箱子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來倒入水中,接着用軟布蘸入其中,仔細地擦向了沈清漪的臉。

    薄如蟬翼一般的僞裝被一點點的擦去,最終露出的是沈清漪易容之下的真正容顏。

    待所有的易容被擦去,露出的便是即便倦意也絲毫無法掩蓋半分驚豔的容顏。

    膚光勝雪,皓齒明眸。

    身穿硃紅嫁衣的美人,擦去了長達半年的掩藏,露出了真正的容顏。

    這纔是那個豔冠京城的沈清漪。

    趁着國師爲她卸去易容之時,趙旭淡然落座,不緊不慢地將一切娓娓道來。

    “你以爲裝聾作啞,又將計就計地易了容,朕便認不出你了麼?”

    “自從上一次你讓那會易容之人扮作朕的近侍以後朕便派國師一心研製能夠洗掉易容的藥粉,同樣的當,朕怎會上兩次呢?”

    “其實若非你裝神弄鬼,朕也絕不會懷疑到你這個小宮女的身上,怪就怪在你裝神弄鬼那日恢復了真正的容貌,讓朕堅信你還在這宮中,否則朕也不會這麼容易就查出你這個名叫阿瑤的小宮女藏在這宮中。”

    “朕知道你這丫頭是何等狡猾,所以才裝作未曾發覺你的身份讓你每日難以入眠,讓你放鬆警惕後在香料中摻了軟筋散,不知不覺間吸入腹中,如溫水煮青蛙般地讓你動彈不得——阿瑤,你以爲僅憑你一人單槍匹馬,就能鬥得過朕麼?”

    待他說完,沈清漪早已被剝下了所有易容,雙手亦是被束,整個人已如糉子一般,動彈不得。

    國師識相地帶着衆侍婢離開。

    屋中便唯剩沈清漪和趙旭兩人。

    沈清漪咬緊牙關,盯着悠然自得的趙旭,唯恐他驟然前來對自己不利。

    而趙旭,卻絮絮叨叨地說開了。

    他飲着香茶,惦着腳,那個工於心計,殺父弒兄的年輕帝王彷彿在剎那間消失,留下的便還是那個初見沈清漪便一見傾心的少年。

    他眯着眼,回憶着從前兩人的相遇。

    “阿瑤,你還記得麼,那年朕爲欽差,下江南親自訪查鹽梟案,卻被偷走令牌,更因落單而險些被鹽販滅口。

    “流落街頭之時,幸得有你碰巧於江南遊玩之時救朕一命,更是猜出了朕的身份利用祥瑞之說詐得鹽梟不打自招……”

    “那時候,你分明年歲尚小,可你卻那般冷靜自持,聰慧典雅,同朕今生所見的女子皆不一樣。”

    “朕將令牌贈予你之手,你卻婉拒了朕,朕那時便覺得,你同旁的女子很不一樣。”

    “你是朕唯一求而不得,亦是朕的心上月光。”

    “那時朕便發誓,無論如何,朕,必須要得到你!”

    他的雙目逐漸變得赤紅,接着如同一頭髮狠的雄獅,盯着沈清漪,朝着她慢慢走來。

    “可還沒等朕坐上皇位,你便愛上了楚崢越!他只是個小小的世子!即便他繼承了臨江王的爵位,天下也不是他的天下,你爲何偏生要愛上他?!你爲何就不肯等朕!爲什麼!”

    他說到最後一句,已近乎嘶吼。

    他狠狠掐住沈清漪的脖子,彷彿下一刻就會將她的脖子狠狠扭斷。

    原本清冷英俊的容顏在此刻分外扭曲,恨不能將沈清漪吞喫入腹!

    沈清漪只是諷刺地眯了眼。

    就算如他所言,又如何呢?

    親父兄死在他手中他尚且眼都不眨一下,他聲稱自己喜歡她,卻是三番五次利用她,陷害她,無數冠冕堂皇的理由宣之於口,最終卻只爲奪得皇位。

    這樣的感情,太令人作嘔了不是麼?

    趙憲尚且是因她誤解了他救人之舉纔會傾心與他,而趙旭卻是一腔情願的傷害。

    她怎會愛上這樣醜陋的男子?

    許是見沈清漪的神色太過輕蔑,又被他制在牀榻動彈不得,趙旭便貪婪地舔了舔脣角,輕佻地撫上了沈清漪的臉頰。

    “放心,朕不是趙琥,見周夢芙不是處子之身便棄如敝履。”

    “無論你同楚崢越做過多少次苟且之事,朕都不會介意。”

    “朕要的,只是你這個人……”

    他說着伸出手,狠狠扯向了沈清漪的衣領——

    “!!!”

    沈清漪冷笑一聲,將口中的血吐到地上。

    ——卻不是她的血。

    趙旭喫痛地捂着流血的手,震驚地看向沈清漪。

    沈清漪邪肆地舔去脣角剩餘的血漬,冷笑一聲。

    “趙旭,你真當我是你想碰就碰的人麼?”

    她強撐着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滿手是血的趙旭,眉梢眼角皆是冷傲。

    “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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