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三緩緩點了點頭。
她差點連他都沒接受,若不是那一千兩銀子的話。
“你說你這次回來路上遭遇幾次暗殺?”李言初突然想到什麼,問道。
“是。”蘇老三回答,劍眉微蹙。
李言初手指微動,轉起了手中的筆。
那筆與她皙白如玉的手指相碰觸,發出極細極柔的摩擦聲。
“你當初說那邊你已經做好了佈置,除了幾個心腹,沒有人知道你返回,而且,還有假扮你的人坐鎮?”
“是。”這也是蘇老三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那麼只能說,你的心腹中必有人背叛。”李言初絲毫沒有猶豫地說出了這句話。
蘇老三也是如此想的,但是又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畢竟,他的心腹都是和他有着過命的交情,數年以來同生死,共存亡,那樣的交情是他至死都相信的存在。
“但是也很奇怪,將士擅離軍中,即便不是死罪也是大罪,如果那人想要除掉你,只需向皇上如實稟報便可。”
蘇老三毫不意外地看着李言初,眸底的暗深處,卷着濃濃的驚訝。
“所以,那人或許不想你死,但又不得不如此去做。而且……逼迫他的人,好像也不想讓你死,不然根本沒必要去安排這一切,只需你離開軍中告知皇上不就好了?”
筆已經停在李言初的指間。她單手支着下巴,皺着眉頭思考着。
“那麼背後人的目的就是讓你回來?”
李言初突然想起什麼,擡眸問道:“對了,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因爲收到一張紙條,才誤會我虐待孩子。那紙條還在嗎?”
蘇老三點了點頭,將紙條遞給李言初。
說是紙條,其實就是一封簡短的信。
信中說得很詳細,將以前的李言初如何打罵孩子,辱罵的言語,表情,甚至一舉一動都表述地很是清楚。
作爲孩子的父親,任誰看到這麼一封信,都壓制不住心中的火氣。
看完內容之後,李言初才覺得這字體有些不對。
“這是左手寫的。”李言初的語氣極爲肯定。
這次蘇老三更爲意外了,他一直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像個謎一般,神祕,聰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沒想到,她連這一點都能看出來。
而他是回到這裏之後,發現事實與信中不實,再看時才發現出來的。
“這個人用左手寫字很是熟練,或許是他本來就是用左手寫字,也或許是他特意練習所致。不過看風骨,這字應該出自一個女子之手……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
李言初分析得頭頭是道,蘇老三都不得不佩服。
“她的目的既然不是讓你死,肯定也和讓你回這裏有關係。可是,你也回來這麼久了,也沒發現什麼異常。這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不知爲何,蘇老三竟然想起在衆山中救了他的女子。
將他引回來,用左手寫字,讓他遇到危險,又碰巧救了他……會有這麼巧合嗎?
何況那姑娘的身上還有療傷聖藥。他到現在爲止,也不知道他背上的傷口是如何快速恢復的。
“有人?”蘇老三和李言初兩人的聽力都非比尋常,便一同起身。
“我去看看。”蘇老三跨步走了出去。
門外,莫千雪懷中抱着一隻長毛貓,身邊跟着秋蘭,一側的大路上,車伕還牽扯馬。
莫千雪舉起手,正要再次敲響,門就此打了開來。
“你好,請問……”莫千雪一看蘇老三,手頓時停在半空,美麗如蘭的臉上頓時現出驚詫之色。
“這位公子,好巧啊!”莫千雪驚喜地道了一聲。
蘇老三也沒想到敲門的會是莫千雪,也是愣了一愣。
“你找誰?”蘇老三的臉色又如往常般冷了下來。
但是莫千雪知道,他這樣的冷和在京城時還是不一樣。
在京城時,他不僅冷,還會厭惡躲避,至少現在他對她不會。
“哦,公子,是這樣。我聞聽興旺村民風極好,風光甚佳,想在此處找一處地蓋個宅子。我看您家最爲大氣,您一定是村長的兒子吧,我正好要找村長商量。”
蘇老三本警惕心竇起,聽了這句話後又頗爲疑惑。
他雖不認識眼前這姑娘,但是她身着華貴,言行舉止皆是大家閨秀之風,應該不是平常人家的姑娘。
建宅子?要說風景地勢,這安縣哪個村莊都不錯,這姑娘爲何單單看中了他們的村子?
但是,她言語中也不像懷有什麼目的。
“小姐,我看還是別了吧。老爺若是知道你爲了躲避親事,跑到這窮鄉僻壤建宅子,那還不得氣死啊。聽奴婢的,咱們就在縣裏偷偷住着就行了,老爺查不到的。”秋蘭按照之前莫千雪的教導,說了幾句話。
聞言,蘇老三心中的懷疑消失了。
“誰啊?”李言初走了出來。
聽到這道婉約柔美的聲音,莫千雪驀地一愣。
“有什麼事嗎?”李言初穿的依然是早上那款曳地望仙裙,外面套着一件軟毛織錦披風,蓮步款款,婀娜多姿。
秋蘭看到了李言初,大喫一驚,“你,你……”
蘇老三見到秋蘭那見鬼般的神情,尤爲不悅,語氣幽森而冰冷,“怎麼,姑娘認識內人?”
李言初當然也認出了莫千雪和眼前這個丫鬟,臉上劃過一絲冷笑,“這位小姐帶着丫鬟是來尋舊仇嗎?”
莫千雪並沒有一下認出李言初,只驚訝於眼前這個女子的絕世美貌和高貴的氣質。
直到她開口的時候,莫千雪才從這譏諷,咄咄逼人的語氣中想起了當街攔住馬車的那個女人。
那時的女人,穿着一身破舊如乞丐的衣服,哪裏比得上眼前人。可是,這的確是她!
“姑娘,很抱歉,那日讓姑娘受了驚嚇。”莫千雪頓時反應過來。
“不知道姑娘住在這裏,不然小女子定備上一份賠禮,還望姑娘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