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你在那嘀咕什麼呢?怎麼,有想法?”

    曲侯抽着煙指着許正問道,不等回答,他扭頭看向萬海洪,“萬支隊,要不然這個任務交給許正,年輕人腦子靈活,有想法,讓他試試怎麼樣?”

    萬海洪抽了一口煙,斜看了許正一眼,“也行,不過年輕人嘛,大家還是多給他提提建議。”

    領導這樣決定了,底下的同事們有人高興,有人嘆氣,也有人莫名的看了許正一眼,不過,礙於領導們在場,他們還是開始給許正提建議。

    “小許同志,那個甘寶東有點混不吝,你審訊的時候,直接說他犯了法,先鎮住他。”

    “你就專挑高麗英的事情刺激他,人一被激怒,絕對會失去理智,這樣的話,他在憤怒中肯定啥話都說...”

    “我覺得不行,還是拿他女兒甘玉婷的事情,他總得爲他女兒身後事考慮吧,如果他配合,咱們這邊是不是應該給他女兒一路綠燈?”

    “......”

    還別說,這麼多專業的偵查員,說出來的建議,還是有獨到之處,威脅的,引誘的,擺道理的,動之以情的...各種方法,許正確實學習到了。

    看看時間,一場研判會議過去了三四十分鐘,曲侯和萬支隊商量了一下,讓閆兆纔開始分配任務。

    閆兆才作爲專案組實際負責人當仁不讓,他站起來身來,“許中隊長這邊給你四個人先去審訊甘寶東,吳成坤中隊長帶人查一下甘寶東、莊心妍、於珊這一週內的活動軌跡。

    張大隊你帶你們同事參與排查律師賀鼎和他牀上女人的生活軌跡。

    段磊中隊長你帶人重點排查一下高麗英的精神病醫生,和給她女兒打官司的律師。

    ......”

    閆兆才吩咐完,又問了一下曲侯和萬支隊有沒有補充,曲侯點了一下頭,他臉色嚴肅起來,“關上門我說幾句...”

    領導這樣說,就是他接下來的話都是私密,不得外傳,更不能記錄在筆記本上,在場的都是老同志,當然明白曲侯的意思。

    “我知道,這個案子大家偵查起來,心裏壓力很大,有些同志覺得甘寶東一家很可憐,甘玉婷花季一樣的女孩就這樣香消玉損,可憐又可悲。

    但咱們是警察,執法必嚴,違法必究。

    你們也都看到了,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高麗英,她殺人了,殺的不能說都是無辜的人,但是莊心妍和於珊總歸罪不至死吧?

    你們可憐甘家,誰又可憐這倆女孩呢?

    記住你們是警察,一切以偵查案情爲主,同情心可有,但是不能影響到你們的職業判斷。”

    底下的衆人一時間臉色不停變化,其實這種情況,衆人肯定都能拎得清,而且,說句不好聽的,在場這十幾個刑警,同情心能超過許正的屈指可數。

    都是老刑警,不說心腸多硬,但絕對是殺人不帶眨眼的。….散會之後,許正帶着和他一起參與審訊的四個人找了一間小會議室,準備談論一下如何進行。

    四個人除了他自己的中隊隊員莊強和姬美月,還有蘇雲市重案大隊的兩名同事,也都是老刑警,經驗豐富,這也是曲侯特意安排的,當然,審訊還是以許正爲主。

    大家明確了一下計劃,接着開車去了蘇雲市看守所提審甘寶東。

    下午六點左右,正式對甘寶東進行審訊,許正、莊強還有蘇雲市的老刑警白洪川三個人坐在審訊室,姬美月還有另外一位同事坐在審訊室後面的監控室,審訊全程給曲侯、萬支隊這些領導現場直播。

    甘寶東配合的走完審訊開頭的程序,只是接下來,沒等許正發問,他卻直接罵了起來,“你們這幫不要臉的人,我女兒已經入土爲安,你們憑啥還去打擾她的休息,你們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好傢伙,甘寶東很激動,坐在審訊椅子上,指着許正就是一通謾罵。

    這還是許正第一次被人這樣指着鼻子痛罵,不過,他沒有生氣,甘寶東如此,也是因爲警察打擾了他女兒的沉睡,這是個父親都忍受不了的事情。

    不知道蘇雲市這邊的同事有沒有給他普及法律和喪葬規定,許正感覺頭大,他以爲技偵那邊還沒來通知甘寶東呢,誰知道,這剛開始審訊,就先被嫌疑人罵了一通。

    “甘寶東,你先冷靜一下,你女兒的死,不管怎麼說都是一條人命,我們警方當然要查清楚她的死因,你再生氣也阻止不了。

    再說,作爲父親,不管如何,也不應該把女兒埋在家裏,根據咱們的傳統和法律,真正的入土爲安是死者去往該去的地方。

    還有,你這樣不聲不響的就把女兒埋了,這在法律上是人口失蹤,被人舉報之後,別說我們刑警,就是你們當地的派出所也得上門,到時候你的左鄰右舍,也都是意見。

    這樣的話,你女兒還怎麼長眠,難道天天在家被人打擾嗎?”

    甘寶東哼了一聲,終於停止了他的罵聲。

    許正明白,他女兒去世,他又不想讓人知道,所以才偷偷的埋在了自家院子裏,得虧他們家有院子,“甘寶東,我理解你作爲父親的做法,白髮人送黑髮人本來就是人間慘事,可是你這種做法是不可取的。

    你埋在院子裏,不說被人舉報,就是以後你們那兒拆遷,你女兒怎麼辦?

    火葬是避免不了的,而且,你也想知道你女兒到底是怎麼死的吧?

    她總不會支撐了兩年,這就突然死去了吧?”

    甘寶東戴着銀手鐲的雙手,捂住了臉,才四十歲多點的他,此時已經是滿頭白髮了,眼角的皺紋和鼻翼間的法令紋,如刀刻的一般,直接把歲月和悲傷刻在了他的臉上。

    “你這麼年輕,你不懂,我18歲的女兒,如花如月一般的美麗漂亮,可惜遇到了那四個人渣...”甘寶東捂着臉,淚水無聲的從眼角皺紋處劃過,向許正控訴着他女兒的遭遇。….這是一些事情的原點,有些人做過的錯事,一輩子都擺脫不了,像那個20年了還在爲母報仇一樣。

    許正嘆了口氣,“我妻子可能懷孕了,如果我們家第一胎也是女兒,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如果她遇到了這種事情,我覺得我會比你前妻做的還過分。”

    甘寶東不信,苦笑一聲,“你說這話,鬼都不信,咋,想和我套近乎?”

    莊強哼了一聲,“這位警察別看才24歲,但是已經領證了,他爸他爺爺都是警察,還是犧牲在崗位上的警察,而且現在是審訊階段,他說的話是要記錄在檔案裏的,如果以後真是像他說的那樣,他...”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