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辮小姑娘橙橙有些害怕。
低聲應答道：“我……我馬上好。”
劉芳的屍體，莫名的，有了感應一般。
自己就把那個蝴蝶結，給緊握住了。
江白笑道：“小朋友，能麻煩你一件事情嗎？”
小姑娘橙橙點點頭：“什……什麼。”
江白道：“奶奶很喜歡這個蝴蝶結，你能不能，幫奶奶把它戴上。”
他說着。
手裏的攝魂鈴搖了搖。
劉芳的屍體，便朝前又小小的躍了一步。
直挺挺的，彎下腰來。
成了一個九十度折角。
橙橙怯生生的，又把那個蝴蝶結拿了過來。
她和所有人，都帶着陌生羞怯感。
唯獨，和這位在自己的夢中出現過的奶奶，有強烈的親和感。
這種感覺……
橙橙只在兩年前，爸爸還沒離開的時候，體驗過。
自那以後，再也沒感知過了。
她的小手，捏着蝴蝶結，竟然有些顫抖。
眼眶忽而一紅，淚水蓄滿，沿着她白生生的臉頰，滑落了下來。
呆小妹看得，嚇得忙取出一張香噴噴的紙巾，幫她擦掉了落下的那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子。
橙橙努力的咬着嘴脣，生怕自己哭出聲來。
鼻子不時地吸氣，想要把苦苦的眼淚咽回去。
她還強迫自己，把嘴角張開，要笑起來，這樣就能，不那麼難受了，。
“怎麼了橙橙？！”呆小妹簡直是，心都要看碎了，這孩子，善良懂事兒，哭起來還怕吵到別人，哪能捨得，讓她掉一滴淚，“害怕嗎？！”
江白搖搖頭，道：“應該不是，她和亡者之間，有很強烈的緣分聯繫，心裏對亡者不會有抗拒的。”
橙橙自己拿手背，抹掉了掉下的眼淚。
一語不發的緊緊抿着小嘴。
同時將手裏的蝴蝶結，輕輕地、鄭重地、仔細的，夾在了劉芳的頭髮上。
帶好了之後，她又盯着蝴蝶結看了看。
調整了一下角度。
確定已經不能再好看了。
這才吸了吸鼻涕：“好，好了。”
江白捏了個法訣。
果然。
那一隻一直在繞着橙橙飛舞的黃符紙鶴，又飛了回來，落回了劉芳的手裏。
“謝謝你。”
江白柔聲道，他摸着橙橙的腦袋，“你幫奶奶完成了一個心願。”
“哥哥也想幫你完成一個願望。”
橙橙眼神中掠過一抹期待。
忽而間。
又落寞了。
“不……不用。”
“爸爸說，不能要別人東西。”
“謝謝哥哥。”
她說完了。
又是跑回自己的小屋子裏頭。
坐在那一張已經被磨平光滑的小馬紮上，拖着腮幫子，紅着眼圈，盯着天上的那一輪逐漸要離去的月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時間久了，她的神色，漸漸癡了。
像是在月亮上，看到了自己想看的，那兩張臉。
嘴角竟不自覺地，露出一個微微的弧度。
“爸爸要回來了……”她喃喃的自語着。
呆小妹眼睛也紅了：“我總覺得，她的身上，經歷過很多讓人心疼的事情。”
“我們能幫幫她嗎，趕屍人大大？！，”
江白道：“趕屍行走在陰陽之間。”
呆小妹一下子垮了，小臉發苦。
江白又笑了笑，補了一句：“但是，時隔數十年，她能真心爲亡者保存了那個蝴蝶結，便是有關之人。”
“先從她的舅舅舅媽開始吧。”
江白話音才落。
大屋裏頭，傳來了一個尖銳高亢、頤指氣使的婦女聲音：“橙橙，進來。”
“你弟弟找你。”
橙橙嚇了一跳，也不看月亮了。
小步跑了過去，打開門，走進去。
她可不敢，等舅媽出來，不然自己又可能要捱打了。
臨進門之前。
小姑娘還給了江白一個歉意的眼神。
“她不會，捱打吧？！”呆小妹一下子，皺起了黛眉。
“剛纔那個人的聲音，聽着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江白道：“先找人問問看，她家裏到底是什麼情況吧。”
若是小姑娘有麻煩的話，他是肯定能照應到的。
江白的目光，投向了隔壁別墅大院裏面。
聽到動靜，急匆匆出來的一個穿着大白熊睡衣、頭髮凌亂，卻依稀可見，容顏精緻絕美的少女。
不巧的是。
這姑娘……
江白還真認識。
他們班裏的女神蘇清歌，家境好，成績好，身材好，顏值又高的一批。
那個愛裝逼的企鵝實習生，趙凱，連舔她都只敢遠遠地舔，不敢明着來。
生怕驚擾了女神。
江白是沒想到，她家居然就在這隔壁。
……
蘇清歌赤着晶瑩潔白的小腳，匆匆忙忙的跑出來，還差點被門檻絆一跤。
媽媽的聲音還在身後追她：“哎，清歌你又去管隔壁家那個小姑娘？！”
“人家的家事兒，你怎麼管得過來啊，大半夜的，再不睡覺，你明天學校集合去陵園，能起得來嗎？！”
蘇清歌應了一句，語氣裏滿是擔憂：“不行，剛纔狗叫那麼厲害，大半夜的，我怕是他又打橙橙啊，他一喝酒，就沒人性的。”
她一路小跑。
到了院子裏。
卻是一下子怔住了。
家裏的大黑狗。
匍匐在地。
腦袋都快抵着地面了。
尾巴緊緊地夾在後頭。
現在別說是叫了，連呼吸，都顯得那麼怯弱。
蘇清歌可從沒見過，爸爸弄回來的這條兇猛的大黑狗，有如此畏懼的時刻。
循着大黑狗畏懼的目光而去。
一擡頭。
天上冷月灑落，門前孤樹影子底下，一道黑袍陰翳、筆直而立，一動不動的黑影，闖入了她的眼簾。
光是看他一眼，她的背脊，便莫名的，冰冷發毛，有莫大的危機感，襲上心頭。
心跳都在這一刻，慢了一拍。
蘇清歌的呼吸，霎時間一滯。
腦海裏，浮現出來了，今晚上，徐賢在班裏不停強調，和同學們吵成一團的，那個話題。
——趕屍人，在金陵！！！
咕嚕。
她小臉一白。
下意識的，握住了口袋裏的手機。
想要報警。
隔壁小橙橙的家裏，卻是順着夜風，飄來一個她覺得，有一絲絲熟悉的聲音。
“晚上好。”
“打擾一下，方便問問，橙橙家，是什麼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