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他也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失敗了,左臂缺失,多處骨骼斷裂,尚且還在的右手手背,上面的血肉也似乎被什麼東西給磨掉,露出了其中森白的掌骨。
意識似乎有些模糊,恍惚之間,他好像聽到了無數人在自己耳畔呼喊,想要讓他停下來,想要讓他休息。
撐開被自己鮮血染紅的眼眸,眼前的世界被鮮血侵染着,都帶上了一層讓人不爽的血色。
不過當看到那頭惡鬼的時候,江白突然又笑了起來。
他的攻擊並不全是無用功,在惡鬼那巨大的鬼軀上,此刻也能清晰的看見遍佈着無數細微的痕跡。
“再來!”
嘴中依舊是那兩個字,江白的身軀又重新的站了起來。
他也不明白自己爲啥還沒有倒下,因爲這個時候,他似乎也很想躺下去,閉上眼睛好好的去休息。
一點一滴灰白的熒光在體內甚至是靈魂上的每一寸閃爍着,這抹光亮似乎有着很神奇的力量,一邊壓制着他那本應該徹底崩碎的肉身,一邊又讓早已乾涸的元炁,卻總能慢慢擠出一絲來。
就是這種神奇的力量,一直支撐着江白,讓他腦海裏始終沒有忘記,對手還沒有消滅,他還不到休息的時候!
“呃啊啊啊!”
“吼!”
“該死的人類螻蟻,本座已經受夠了,我要殺了你!”
看着再一次又爬起來的江白,惡鬼彷彿都有些無法接受起來,它實在無法理解,一個如此孱弱的人類,一次次遭受重創,爲什麼還沒倒下,爲什麼還不去死!
感受着身軀上那些細微,卻又層層疊疊的傷口,惡鬼終於徹底的崩潰了。
“咔咔咔”
瘋狂的咆哮怒吼着,可怕的怪力讓整片大地都跟着顫抖起來,自那裂縫之上,又一次響起密集的崩裂聲。
“不好,那廝想要強行掙脫裂縫的束縛出來了!”
直播間內,一眉道長最先注意到了這個細節,當即臉色猛然劇變,就連聲音都變得尖銳了起來。
“完了完了,如果讓它跑出來了,那裂縫一旦再次空閒或者擴大,那還有什麼恐怖的怪物會出現啊?!”
“趕屍人先生!”
“不能再等了,炸吧!不能讓那個裂縫繼續擴大了,也不要讓趕屍人再繼續受苦了!”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到現在雖然他們都不清楚那青銅巨門的虛影到底是什麼,可所有人都明白,在那裂縫之後,絕對還會有更可怕的東西在等待着。
這一刻,所有人都徹底的慌了!
與此同時,在帝都某座會議室內。
“先生,下令吧,一旦裂縫再度崩塌,那後果就無法挽回了!”
“馬拉個巴子的,這娃娃纔是我們民族的英雄!下令吧,我到時候去他墳前陪葬!”
“夠了,已經足夠了!”
明明他們早已見慣了生死,明明他們培育過也見過,甚至他們自己每一位都是活着的英雄,可這一刻,他們的身份,他們的顧慮,終究是戰勝了理智。
“都給勞資閉嘴!”
“等等,再等等!”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那位先生卻如同一頭髮狂的雄獅,多少年沒紅過的臉,此刻皆被一層暴怒所覆蓋。
這一刻,整個會議室再度安靜了下去
聽到這細微的崩裂聲,隨着大地隨波搖晃的江白卻猛然僵硬了起來。
哪怕他的意識都已經有些模糊了,但他一直牢記着自己的使命,除了這頭惡鬼之外,更重要的是,千萬不能讓那裂縫繼續擴大了。
一頭這個惡鬼就已經讓他山窮水盡,甚至帝國都要捨棄這座城市,如果等那厲鬼爬出來後,那在裂縫後面,又會不會還有什麼更恐怖的東西會跟着爬出來呢?
這是一個江白,或者說所有九州人,甚至是整個人類都無法承受的事實!
“我草泥馬!”
江白同樣嘶吼着咆哮起來,城隍金身的力量壓縮到極致,就連那些神奇的力量也被融入了起來。
“轟!”
一股炸裂般的氣息驟然沖霄而起,這一刻,江白已經將自己的靈魂點燃了!
真靈燃燒,換來的是如同無窮無盡的力量自虛空汲取而來,江白渾身那可怕的傷勢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中恢復着,甚至就連斷裂的左臂,都重新生長了起來!
然而江白的雙眸之中,卻閃爍着一片無盡的瘋狂,他知道,這是自己,也是這座城市最後的一次機會了!
“馬拉個巴子的,還想爬出來,給勞資一起下地獄吧!”
“哈哈哈”
江白如瘋魔一般哈哈大笑着,在惡鬼驚恐的目光中,整個人都和炮彈一樣衝了過去,一張張符紙自黑袍中飛出。
雷符炸裂,化爲一條條巨大的電弧,就如同繩索一般,竟是直接把惡鬼和江白死死的纏繞在了一起!
“該死的傢伙,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不!停下!你快停下!”
“難道你也不想活了嗎?!”
惡鬼終於被嚇瘋了,感受着眼前那渺小的人類,瘦弱的身軀內那股極爲狂暴的力量,它陰魂都跟着顫抖起來。
這個該死的人類,竟然拼着自爆也要弄死它!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八海知聞;魔王束手,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以我真身,普赦億廣!淨天地神咒,給我封!”
江白用行動代替了他的回答,崩碎的身軀內自身的鮮血汩汩而出,在咒令真言之下在虛空鋪散而開,最終化爲一道巨大的符文,向那青銅巨門的虛影烙印而去。
他不僅要弄死這頭惡鬼,還要將那裂縫,甚至是那青銅巨門的虛影,一同鎮壓封印!
“趕屍人!”
“小友!”
“不要啊!”
或許其他人看不明白,但道門之人又如何不清楚江白的動作是在幹什麼,剎那間再也忍不住的悲鳴起來。
他們彷彿看見了一顆剛剛冉冉升起的道門新星,就如此在自己眼前即將破碎。
這並不涉及人品,也和他們對趕屍人的關係如何沒有關係,而是一種傳承的斷跌,那由心而發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