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夜寒！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幫你隱瞞身份，送你去楚樂身邊！”長華雙手顫抖地指着元夜寒，眼眶發紅。
元夜寒一身尊貴，語氣冷淡：“皇姐，我的確將楚樂完整地帶回來了。”
他當時許下的諾言，他做到了。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長華公主猛地摔碎杯子，劇烈的心疼讓她呼吸急促，“你以爲我不知道麼？你拿走楚樂辛辛苦苦贏得的神藥，跑去跟父皇說是你救了汕水的百姓！你爲什麼...”
長華深深地望着元夜寒，驟然抓住元夜寒的領子怒喝！
“爲什麼要搶走楚樂的功勞！難道你不知道這是楚樂唯一的希望麼！難道你不知道她一心想要爲她爹平反麼？！”
“我清楚！”元夜寒斬釘截鐵地道，眸光愈冷，“就是因爲我清楚這一點，我纔要這麼做！”
“可這到底是爲什麼！”
“難道你還不明白麼？！”元夜寒驟然冷呵，一瞬間，他的眼底翻涌着驚濤駭浪，長華被嚇得愣在原地，元夜寒此刻的眼神，如同一個碩大的陰謀席捲了她，將她困在逼仄的空間。
元夜寒忽的頓住，他反覆呼吸，壓下心中那股叫囂後，斂去眼底的情緒，冷眼諷刺道：“難道你還不明白麼？我的目的，就是斬斷楚樂的希望！”
長華如遭雷轟，呆滯地站在原地。
“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她呢喃着：“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原來，竟是我親手給了你傷害楚樂的機會！”
長華的眸光漸漸染上憤怒，她凝着元夜寒，這一剎那，她突然覺得元夜寒好陌生，與她記憶中的十弟大不相同！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長華一字一頓，“我要替楚樂討回公道！”
話落，長華轉身就想跑，元夜寒雙眸危險地眯起，一陣風呼嘯而過，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皇姐！”元夜寒眸光頓沉，聲音如同淬着寒芒的刀，鋒利至極，“你這麼做，會害死我。”
是了，倘若長華這時說出真相，元夜寒就會被治欺君之罪！
可若是不說...楚樂她就...
元夜寒眸光越發冷冽，一步步走到長華身旁，眸光一片沉痛。
“皇姐，我好不容易取得父皇的信任，你應該清楚，我從前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
長華霎時面色大變，整個人癱在地上，掩面痛哭起來，她知道！她都知道！
她知道元夜寒的不容易，正是因爲那樣悲慘的童年經歷，才造就元夜寒如今的性格！
長華徹底明白了，那樣純粹而又讓人心疼的元夜寒，再也回不來了...
出了公主府，千寒緊緊追上來。
“王爺！”千寒不解地望着元夜寒，“以長華公主與您的關係，您完全可以說出真相，您搶王妃娘娘的功勞，分明是因爲...”
“千寒！”元夜寒打斷千寒的話，眸光陰沉地望着他，“你覺得，皇姐能承受的住真相麼？”
千寒微微怔然，可他分明清楚地看見，元夜寒的眼中，有着格外分明的痛苦！
“所以，王爺就要獨自承受一切麼？”千寒心疼道：“您偷偷做了那麼多事，可到頭來，所有人卻都在怪你...”
“就讓他們怪好了。”
元夜寒眸若寒冰，他已習慣身處黑暗，又怎畏懼黑暗帶來的恐懼？
這些痛苦，他一人承受就好。
那麼好的王爺，卻要背盡在乎之人的罵名，他怎能不心痛？
...
楚樂醒來時，四肢麻木的厲害。
她想起來了，自己腹部中了一支暗器。
撐着牀榻起身，楚樂撩開外衣，傷口已經開始結痂，顯然是被醫治好了。
楚樂心中一沉，這是昏迷了多久？連這麼重的傷都癒合了。
腦子裏面混混沌沌的，楚樂扶着頭，不經意地掃了眼廂房，頓時愣住了。
這裏...
不是公主府麼？！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交代夜離等自己醒過來帶着神藥一同去汕水麼？怎麼回到公主府了？
她昏迷的這段時間，究竟...究竟發生了什麼？
正想着，一道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楚樂立刻認出，這是長華的聲音。
嘎吱，門被推開了，長華正打算倒杯茶水，忽的看見雙眸澄澈的楚樂，心頭一顫。
楚樂抓住長華的手，眸光滿是希冀地問道：“長華，你看見夜離了嗎？是不是他把我帶回來的？”
“長華，夜離有沒有跟你說，我贏了醫仙大會，而且拿到了神藥。”
一提到這個，楚樂神情就靈動起來，“長華，這個神藥可以救汕水的百姓，你知道這意味什麼嗎？意味我可以查清到底是誰害了我爹，我總算能還我爹一個清白了。”
長華的嘴脣顫抖着，蠕動着，她的嗓子好似堵了一團厚重的棉花，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楚樂探出頭去，疑惑道：“奇怪了，夜離跑去哪裏了？長華，你是不是派他去做其他事了？對了，我差點忘記和你說了，我和夜離——”
“對不起！”長華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眼淚劈了啪啦地砸了下來，她一遍遍地說着：“楚樂，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楚樂的笑容漸漸消失，好一會兒，她重新勾起笑容，扶着長華的肩膀給她擦去眼淚，輕聲細語地問：“長華，你怎麼了？你怎麼突然跟我道歉？”
長華卻跟聽不見一樣，一遍遍地重複自己剛纔說的話，一遍遍地跟楚樂說着對不起，臉上佈滿自責，痛苦到甚至要給楚樂跪下。
婢女大驚，她看不下去長華這麼痛苦，咬咬牙道：“是王爺！”
什麼？
楚樂狐疑地看向婢女。
婢女硬着頭皮道：“離親王他...他搶走了您的功勞！”
轟！
楚樂心中的某根弦兒，徹底崩開，她難以置信地搖搖頭，望向長華問：“長華，你們在開玩笑麼？”
她眼眶有些酸澀，深深地注視着長華，強扯出一抹笑意，“你們一定是在逗我，對不對？元夜寒怎麼會搶走我的功勞呢？藥明明在夜離那裏...”
“對不起，楚樂，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只能說對不起，我對不起你！”長華砰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楚樂呼吸一滯，她掙扎着起身，不敢相信道：“不...你們一定是在騙我...”
這怎麼可能呢？
見楚樂要下牀，長華連忙起身，試圖按住楚樂，慌道：“你要幹什麼？楚樂，你不能動。”
楚樂眼眶愈發酸澀，她強忍着哭意，倔強地站了起來。
“我要去問問元夜寒，我要去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