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上繡着德妃娘娘生前最愛穿的錦繡孔雀圖,元夜寒冷冷地眯起雙眸,肅聲道:“依你之見,她爲何對德妃娘娘做這種事?”
聞言,沈容煙心中一喜,王爺詢問她,是不是代表,王爺開始信任她了?
“王爺,王妃娘娘這麼做,早已有跡可循。先前她在王府過得不如意,將德妃娘娘的牌位丟進了池塘裏。如今她對您與顏柳不滿,所以就將怒氣牽扯到德妃娘娘身上。”
沈容煙柳眉倒豎着,道:“王爺,王妃娘娘這是在詛咒德妃娘娘啊!沒想到,她的性子竟然還是這般惡毒,連已經西去的德妃娘娘都不放過!”
元夜寒凝思片刻,手指緩緩地抓起那兩隻娃娃,在沈容煙疑惑的眸光中,兩個娃娃被撕了個粉碎。
男人冷哼一聲,神情異常陰鶩譏諷。
“詛咒?她的膽子,還真大。”
沈容煙心中一驚,這樣的元夜寒,真的好可怕。不過,這正是她所需要的!
她就是要讓元夜寒恨楚樂!
她就是希望,楚樂生不如死!
一整天,元夜寒周身都縈繞一層寒氣,整個王府上方飄着一層隱形的烏雲,氣氛低沉。
壽宴被停,王府最中心還擺着一堆東西,沈容煙便得心應手地接下這堆爛攤子,喊着下人將所有的東西都搬了個乾淨。
到了晚上,沈容煙還親自伺候元夜寒沐浴,她提着花瓣幽幽走進閒庭閣的溫泉中。
元夜寒身上穿着一層薄衫,煙霧繚繞中,平白增添幾分恣意野性的俊美。
“王爺。”
瞧見元夜寒穿了外衫,她眸光略過幾分失望。
很快,她打起精神來,道:“讓煙兒下來伺候您吧。”
沈容煙一邊說,一邊往溫泉水裏跳,元夜寒眸光一動,大掌扼住她的手腕道:“在岸上待着就好,水裏放了藥,對女子不好。”
沈容煙抿抿嘴,不得不將腳收回去。
“王爺,煙兒還記得,第一次進王府的那一天...”
元夜寒是從山谷裏面撿回來的沈容煙,當時他奉命剿匪,在剿匪的過程中,沈容煙爲了幫他陷入昏迷,元夜寒這纔將她帶回府中。
本想着讓她休養一段時間後,就將她送走,可誰知當時的楚樂嫉妒心太強,見他帶女人回來後,便發了瘋地想要除掉沈容煙,甚至,想要除掉他!
因爲她覺得,元夜寒帶其他女人回府,是背叛她!
雖然楚樂當時愚笨至極,可她一旦認定一件事,便不會善罷甘休,她能嫁給元夜寒,也是靠着這股子倔勁兒。
是以,楚樂藉着照顧沈容煙的名義,多次對沈容煙下手。
元夜寒起初發現時,只是教訓她幾句,並沒有多說,畢竟楚樂只是個女子,還是他的王妃,而且在此之前,元夜寒待楚樂也是不錯的。
可漸漸地,楚樂越發過分。
甚至萌發出傷害他的念頭,有幾次,她還對自己動了殺心,沈容煙爲了保護他,硬生生捱了幾刀子!
沈容煙摸着腰間的傷疤,眸光閃着淚花,“王爺,實不相瞞,煙兒的心裏頭,其實是感激這幾道傷疤的,倘若不是因爲它們,煙兒或許根本不會走入王爺的心裏...”
元夜寒擡頭,絕色瀲灩的眸光浮現一片深沉。
當初,沈容煙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救下自己。
雖然他根本不會被楚樂刺傷,但沈容煙奮不顧身的身影,讓他震驚許久。
在沈容煙身上,他找到了許久未出現的安心,正是因爲這種感覺,他才決定將沈容煙留下來。
“王爺,這幾道疤痕,是王妃娘娘留下來的,說起來,也是她成全了煙兒的心意,倘若可以的話,煙兒還希望王爺對王妃娘娘寬容一些,哪怕是她做了那麼多惡毒的事情...”
穿過水霧,元夜寒漆黑的眸攝人心魄,瀲灩的眼微微眯起,道:“世間,真有你這麼善良的人麼。”
沈容煙擦乾淚水,溫順道:“王爺,冤冤相報何時了?煙兒也只是想以德報怨,再不濟,也希望王爺留王妃娘娘一條性命。”
元夜寒垂眸,深沉內斂的神思多了幾分銳利。
翌日,元夜寒便出了府,沈容煙詢問一番,才知道他又去處理城西災禍的事,當着衆侍衛的面心疼道:“希望王爺早日解決這件事。”
她拂了拂耳旁的秀髮,眸光流轉淡淡的笑意。
“不知王妃娘娘過得如何了,地牢森寒陰冷,真是好生讓人擔心呢。”
陰暗潮溼的角落內,女人睡得很不安穩,她緊緊地握着雜草,渾身冒出冷汗。
伴隨着咣噹一道開鎖聲,楚樂猛地驚醒,瞧見來者是沈容煙,她緊蹙的眉心舒展開來,露出一抹氣定神閒的笑意。
“怎麼樣,在榮樂閣可有收穫?”
楚樂眸光太過直白,沈容煙被盯得有些自在,心中大呼賤人,表面卻不動聲色道:“王妃娘娘可真惡毒,偷了王爺的東西不夠,還扎小人詛咒王爺與已故的德妃娘娘。”
扎小人?楚樂立刻明白,這是沈容煙的新招數,只怕現在整個王府都知道自己的罪行了。
“只紮了王爺和德妃娘娘的?”楚樂佯裝詫異,眸光直直地凝着沈容煙,“我這麼惡毒,起碼也得給你扎個小人詛咒你斷子絕孫不得好死什麼的啊。”
她盈盈地笑着,語氣中盡是諷刺。
這個楚樂總是能鑽空子挖苦自己!沈容煙忙回身看一眼侍衛,生怕他們發現端倪。心裏惡狠狠地罵着,卻轉頭抓起楚樂的手,靠在她肩膀上痛哭起來。
“王妃娘娘,煙兒知道你恨我們,可再怎麼樣,你也不能詛咒德妃娘娘啊!你這不是讓德妃娘娘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麼?!”
哭喊間,她的手指輕輕地拍打着楚樂的肩膀。
一股厭惡的感覺頓時涌現,楚樂眉心一蹙,直接將沈容煙從她肩膀上拉起來,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啪!
沈容煙尖叫着,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就像是一隻翻了的烏龜,雙腳騰在半空中,狼狽至極。
“一個被丟棄的通房丫頭,也敢碰我?沈容煙,我毀了你的臉你就真打算不要臉了?上趕着往我這湊?”
沈容煙被打蒙了,那道巴掌,楚樂用了七八分的力氣,到現在她都覺得耳旁嗡嗡的,眼前一片模糊。
“你...”
“你什麼你?還不走,還沒被我打夠麼!?”說着,楚樂就舉起了另一隻手。
在打巴掌這方面,楚樂是專業的。
沈容煙真的怕了,忙不迭地地從地上爬起來,慌忙跑到牢房外。
瞧見侍衛們憋笑的神情,她心中窩火的很,厲聲道:“楚樂!我在王爺面前爲你說盡好話,你居然這麼對我!”
“瞧你說的,好像你說好話王爺就會放過我一樣。沈容煙,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現在的地位?你連勾引男人的姿色都沒有了,還指望男人會聽你的話?別忘了,你早就失寵了。”
楚樂支起下巴微微一笑,明明淡然到骨子裏,可在沈容煙看來,卻充滿諷刺。
沈容煙雙手顫抖,她冷冷地掃了一眼楚樂,咬牙轉身。
楚樂,論嘴皮子功夫,我不如你。
可論心計論手段,我每一樣都碾壓你!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逃掉!
珍惜你爲數不多的日子吧,因爲馬上,我就會讓你的靈魂,徹底消失!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指甲內的粉末,脣畔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