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眸光逐漸興奮,阿開激動道:“王妃娘娘,端月醒了!您把她救活了!”
剎那間,楚樂如釋重負,露出慶幸的笑容。
“太好了...”
她呢喃着。
太好了,端月還活着。
但...
她只能撐幾日...
不過,是幾日也好啊,只要能見到她的心上人,幾日也足夠了。楚樂斂去眼底的悲傷,“我們去看看端月。”
彼時,端月正裹着被子,雙眸炯炯有神地看向門外。
她的氣色很好,如同痊癒了般,秀氣的雙眸靈動溫柔,嫣紅的脣也不似從前那般蒼白。
“王妃娘娘。”
瞧見端月要掀開被子,楚樂加快幾步,按住端月的手,將被子拉了上去。
“你現在渾身是汗,要是涼到就不好了。”
凝着端月歡喜的眉眼,楚樂也不自覺地勾起笑意。
屋內一片喜氣洋洋,大家都在慶幸端月重獲新生,端月懷揣着激動,望着窗戶的眼也浮現希冀。
“瞧瞧,咱們端月這是望眼欲穿了呢!”阿吉調侃着。
端月立刻不好意思地捂住雙眼,害羞地鑽進了被子裏,幾個侍衛不由得跟着笑了起來,他們從心底爲端月開心,楚樂也勾了勾嘴角,由衷地羨慕起端月。
此時此刻,端月的心上人正排除萬難、披星戴月、不顧一切地爲她而來。
端月也爲了見到晚生最後一面,頑強活着。
他們對彼此念念不忘。
將彼此當做各自的信仰。
這樣的雙向奔赴與偏愛,誰會不羨慕呢?
醫館內一片平和,順親王那邊卻翻了天。
順親王與順親王妃脾氣暴漲,有幾個婢女被迫去伺候他們,他們卻對婢女又打又罵,甚至險些鬧出人命。
這事兒很快便傳入了紫禁城,皇上發了雷霆大怒,痛斥二人不懂分寸、不知好歹。
消息不脛而走,不過一夜的時間,人人都知道皇上對順親王夫婦失望至極,百姓們隔着牆笑罵倆人愚蠢活該,就連衆位王爺都覺得順親王無可救藥。
不過,他們更擔心自己的安危,大部分王爺都與順親王接觸過,心中自然擔心被傳染閻王愁,終日活在恐懼中。
京城的上方籠罩一層陰雲,陰沉沉的,讓人透不過來氣。
楚樂卻沒注意那些,這兩日她忙的天昏地暗,根本不知外面的情況。
她已經摸出了一些頭緒,若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就能徹底救活端月。
自得知晚生哥要回來後,端月便徹底恢復了精氣神兒。
幫着阿開整理藥材,又給大家做飯,閒暇之餘還會給大家繡荷包。
“你們把這個荷包收好了,以後碰上喜歡的女孩子,就送給她,外面買的沒我做的好。”
端月悉心地叮囑着,生怕他們忘了。
“哦對了,王爺和王妃娘娘也有,等我走後,你們記得幫我交給他們。”端月拿出兩個異常精美的鴛鴦荷包。
開門大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打着馬虎眼讓她自己送,實際上是不想談這個。
端月笑了笑,沒有多言。
夜半,阿開尿急起夜,卻突然撞見了這樣的一幕,心底一軟。
一個錚錚的男子漢,眼眶有些發酸。
上天真的要奪走這麼溫柔的端月麼?
阿開沒有講話,靜悄悄地回了房,等到第二日醒來,他發現衣服下面有兩個荷包。
是端月送給王爺與王妃的。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特意留了個禮物,等她死後送給王爺與王妃的禮物。
接下來幾日,端月將其餘人的衣物都補好了。
還給楚樂做了一個軟墊。
沒事幹的時候,端月總是抱膝坐在牀前,眉眼笑的彎彎的,等着心上人的歸來。
她好像真的痊癒了。
衆人想。
又是一次天明。
楚樂的心沉了幾分。
這是端月醒來的第四天,按理來說,她只能挺五天。
從昨天開始,解藥就只差臨門一腳。
有幾味藥,她始終無法確定,只能一個一個去試。
顧不得痠痛的腰肢,楚樂繼續研究,衆人心疼地看着楚樂,暗恨自己幫不上忙。
第四日的夕陽西下,端月縮在後院的躺椅上,昏昏欲睡。
她還在等她的晚生哥。
從一開始的欣喜,到後來的平靜。
開門大吉默默地守在她身後,心如刀割。
端月她,或許已經猜到了...
她的頭漸漸低了下去。
眼皮也逐漸無力,有時會撐開,可大多數的時候,端月都是閉着眼睛的。
“王妃娘娘...”端月呢喃着,遺憾道:“端月...可能撐不住了...”
她的眼皮漸漸闔上。
直到最後一刻,一道狂奔的馬蹄聲噠噠傳來,男人雄渾的聲音直傳半空——
“端月!”
剎那間,端月睜開雙眸。
乾涸的泉眼如新生般生出汩汩新泉,滋潤着端月的四肢百骸。
張晚生策馬而來。
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停頓。
任憑太子的侍衛如何阻攔,他都視若無睹。
外面喧囂漫天,那些侍衛刀劍相向,有人在喊,有人在罵,有人在告誡他會死。
他卻無所畏懼、穿越重重人羣擁她入懷。
楚樂倚靠在門框旁,這一瞬間,她看見兩道惺惺相惜的靈魂訴說着愛意。
他們沒有說一句話。
僅僅一個懷抱,就勝過了千言萬語。
張晚生來了。
他跨越千難萬險,從邊塞到京城,只爲見他的心上人最後一面。
端月沒有白等。
冰冷的盔甲因年少心動而變得滾燙熾熱。
楚樂紅了眼,她不動聲色地拭去眼角的淚水。
生平第一次。
她見到了超脫生死的幸福。
醫館的門被關上,張晚生留了下來,陪着端月過完最後的日子。
好在端月的狀態再次回春。
一整晚,醫館內都響着端月溫溫柔柔的三個字。
“晚生哥~”
這時,晚生便會輕輕地爲她拂去額頭的碎髮,親暱地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