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夜寒面色沉寂，如同雕塑一般，靜靜地坐在那裏。
長華離開許久後，男人才稍稍動彈幾分。
五指舒展，元夜寒的大掌內，明顯多了幾道汗漬，明晃晃的，刺痛了元夜寒的雙眸。
如同長華說的話，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是啊。
有朝一日，若是楚樂真的想起來，他該怎麼面對楚樂？
那時候，楚樂會不會更加恨自己？
若是真的話，他該怎麼辦...
放手麼？！
元夜寒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個問題太複雜，他從未想過。
這一個月來，他與楚樂相處的很愉快。
這樣愉快的日子，讓他忘卻了所有的煩惱。
元夜寒緩緩起身，眸光帶着幾分猶豫。
既然，事情還未發生。
那他就先不考慮了吧...
元夜寒幾乎沒有察覺，他在逃避問題。
只是，他從未想過，這樣的時刻，會來的這麼快，快的猝不及防。
牀上的人兒呼吸越發急促。
楚樂又做噩夢了。
這次的夢境很清晰，楚樂站在高堂之上，眼睜睜看見一個人被砍掉頭顱，那頭顱滾到了她的腳下，讓楚樂如鯁在喉。
她紅了眼眶，張張嘴，卻說不出來一個字。
畫面一轉，楚樂又到了一個山莊，那裏有一個俊美男子，他笑着看向自己，親暱地喊她阿楚。
“阿楚...快過來，我好想你。”
“我會同你說的那般，一生一世一雙人...”
“阿楚...”
楚樂有幾分疑惑。
這世上，除了元夜寒之外，居然還有另外一個人叫她阿楚...
剎那間，面前的人換了一張面孔。
他變成了元夜寒！
揮舞起手中的冷劍，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臟！
撕心裂肺的感覺瞬間涌向全身，楚樂猛然驚醒，她盯着眼前的牀幔，盯着身側的元夜寒，勃然大怒！
“元夜寒！”
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驟然朝元夜寒面首襲去，恨意滔天，“你居然...清掉我的記憶！”
元夜寒心中大震。
他從未想過，楚樂這麼快就想起了曾經。
楚樂的動作很快，如同一頭迅猛的小獸，身手無比敏捷。過去的一個月，元夜寒在照顧楚樂身子時，也教了她一些功夫。
本想着是讓楚樂強健體魄，如今，楚樂卻拿自己教過的功夫，來對付自己！
連日來的溫存不復存在，元夜寒清晰地看見，楚樂眼底，有着濃濃的殺意！
她想殺了自己！
元夜寒呼吸急促。
這樣的認知，讓他心頭一痛，深思也恍惚了片刻。
就在這一瞬間，楚樂迅猛襲來，狠狠地拍在元夜寒的肩膀，因着走神，元夜寒未來得及躲開，踉蹌地後退幾步，裝在桌子上，卻並未感到疼痛。
楚樂的身手雖然敏捷不少，但在他面前，還是不夠看。
“阿楚。”元夜寒沉聲道，“你殺不掉我的。”
楚樂怔然了一瞬。
一股深深地無力感，讓她瀕臨崩潰。
是啊，元夜寒武功高深，就連她的武功，都是元夜寒教的，她又怎麼可能殺的了元夜寒？
“爲什麼...”
楚樂紅脣顫抖，痛徹心扉，“爲什麼你不肯放過我？”
這樣的楚樂，就像是即將凋零的花，讓元夜寒呼吸一滯。
他忍不住上前，緩緩地抱住楚樂，像往常一樣，給她溫存。
“阿楚，我說過，給我一次機會，讓我——”
唰！
元夜寒詫異地低下頭，一隻銀簪，穩穩地落在了自己的心口處！
楚樂笑的妖冶又迷人，冷嗤道：“元夜寒，你不該心軟。”
她雖然被清掉記憶，但也只是忘卻了之前的事。
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太清楚元夜寒何時會心軟。
所以，她剛纔故意露出那般頹廢的表情，就是爲了吸引元夜寒上鉤！
楚樂眸光一痛，隨後，毫不留情地拍開元夜寒！
她決絕地掃了一眼元夜寒，脣畔勾起，似在嘲笑，嘲笑元夜寒的心軟。
“元夜寒，恭喜你，成功讓我更恨你一分。若你當初放我走，我還能敬你是一條坦坦蕩蕩的漢子，可如今，我只覺得你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
元夜寒瞳孔皺縮。
她更恨自己了...
更加不會原諒自己了！
“我現在不會殺了你，但你心口受傷，不能用力，自然打不過我，若你想活命，就不要追我。”
她不是傻子，若現在殺了元夜寒，只怕，她根本逃不出京城，更別提找到風祁。
楚樂手指放在門框上，倏地，她想到什麼，嗤笑出聲，“元夜寒，我當初說過，放我走，我們以後是陌路人。現在，我告訴你，以後再見，我們便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