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顯手腳冰冷，他錯愕地盯着楚樂，又扭頭，一動不動地盯着唐貴妃。
“這不可能...”他呢喃道。
“沒什麼不可能的。”楚樂看向一臉平靜的唐貴妃，對太后道：“太后娘娘，請准許臣妾一一道來。”
太后點了點頭。
楚樂起身，眉眼冰冷，“太后所中的毒，名爲秋寒子，是天幽國沒有的毒，自然也是稀世奇毒，少人有人知曉，而且，這毒是慢性毒藥。
也就是說，唯有常在太后身邊的人，方可對太后，下此毒藥。”
常在太后身邊的人...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唐貴妃。
唐貴妃久居深宮，每日都會給太后請安，想要給大後下藥，易如反掌。
楚樂從袖子中拿出一根葉子，“秋寒子的葉子，與其他草藥不同，摘下來的一段時間後，會呈現淡黃枯萎狀，但神奇的是，你只要再等五天，就會發現，那枯黃的葉子，會泛出藍色的光芒。”
楚樂舉高了那片葉子。
小小的葉子上，的確泛着藍色的幽光。
也就是說，這草，的確是秋寒子的葉子。
“可你們知道麼？”楚樂脣畔勾起一抹弧度，“這葉子，是我從唐貴妃的牀底下找到的。”
唐貴妃心頭一蕩，她紅脣蠕動，一雙眸泠然地盯着楚樂，輕笑道：“光憑這個，你就斷定，我就是毒害太后的兇手？那我毒害太后的動機呢？後宮一片和諧，太后更沒有爲難過我，我又怎麼可能毒害太后？”
“動機啊。”楚樂笑着搖頭，“誰說，你毒害太后的動機，一定是要太后的命了？”
唐貴妃瞳孔微微縮緊。
“你什麼意思？”
楚樂走到唐貴妃面前，居高臨下地笑道：“唐貴妃，你布了這麼一樁大局的原因，是想要我啊。”
唐貴妃咬緊了牙關。
身旁的侍衛，就連太后與唐顯，都有些不知所措。
唐貴妃毒害太后的目的，是想要離親王妃？
這...
“這件事，還要從太后毒發那日說起。”楚樂聽見了大家的質疑，看向唐顯，不慌不忙道：“唐大將軍，你可還記得，太后毒發當日，你做了什麼？”
唐顯沉吟，“太后娘娘毒發當日，我去找了長華公主，因爲我先前與離親王妃在詩詞大會產生了矛盾，便想着買些禮物，向離親王妃賠罪，奈何我什麼都不懂，只能去找長華公主詢問一二。”
“問題就出現在這裏。”看着唐顯疑惑的眼神，楚樂解釋道：“一個連女人心思都摸不透的糙漢子，又怎麼可能想到去向我朋友打探我的喜好？
很顯然，這其中，是有人在不經意間，提點唐大將軍這麼做，而她的目的，就是想借唐將軍之口，在禁衛軍來王府抓人時，提前告訴我離親王被關進天牢。”
楚樂笑意染着幾分冰霜，“因爲她知道，我一定會想方設法入皇宮，救太后。
當時所有人都在抓我，我定然不能用自己的身份混入宮中，無奈，我只能借用春桃的身份，混入了太后跟前。
而這，也恰巧順了兇手的意。
因爲，帶走一個宮女，對她來說，簡直易如反掌，而在這皇宮中，一個宮女消失，更不是什麼大事，也不會有人去追究。”
楚樂猜的，全是對的。
可那又如何呢？
到頭來，她不還是被困在自己的陷阱中麼？
哪怕她現在猜中了，又能補救什麼呢？
只要自己一口否認，那麼楚樂，就會全盤皆輸。
唐貴妃眉眼低垂。若是楚樂早些猜中、早些做出準備的話，或許，她還有一絲生機...
楚樂啊楚樂，你是聰明不假，可你聰明的太晚了。
“可惜啊...”楚樂彈開自己袖子上的褶皺，笑道：“你的這些心思，我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了。”
唐貴妃眼底的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緩緩地擡起頭來，即便極力剋制，她的眸光中，還是透露出了幾分錯愕。
“還記得你當時，是如何發現春桃是我假扮的麼？”
楚樂雙眸笑的彎彎，笑意卻不達眼底。
“是因爲，你透過了腳底下被子的縫隙，看見了我在太后腳上施的針。可你知道麼？那是我故意露出來的呀，唐貴妃，我是故意被你發現的。”
剎那間，唐貴妃渾身血液倒流。
楚樂笑的更明媚了，“還不止呢，你記不記得，我爲何被福公公責罰，隨後被你帶回了昭陽宮呢？”
思緒被猛地扯回那天晚上，唐貴妃好似想到了什麼，眸光緊緊地鎖着楚樂。
“是因爲我回去晚了，可你不知道，我是故意回去晚了，因爲我想靠近你，搜尋你毒害太后的證據。”
楚樂輕輕地笑着，笑的唐貴妃心頭髮涼。
“可你以爲，這就完了麼？”
楚樂雲淡風輕地一句話，險些逼得唐貴妃咬斷舌頭。
難不成，楚樂算計自己的地方，不止這些？！
“我入了昭陽宮之後，一直被人欺辱，我知道，那是你在背後吩咐，可你知道我爲什麼一開始不反抗麼？”
唐貴妃的牙齒，都在打顫，她頭一次覺得，楚樂這個人很恐怖。
她雖然笑着。
可她周圍的氣勢，以及說的話，都像是惡魔的低吟。
見唐貴妃說不出來，楚樂也不怪她，繼續道：“因爲我要配合你啊。”
“唐貴妃，你想讓我相信，你是爲了救元夜寒，所以才故意幫我的。
你怕我察覺到有危險，自爆身份，被人帶走。所以，你一直在演戲，裝成一副溫柔善良的模樣。”
楚樂雙手環胸，笑意不減，“可其實，我也在陪你演戲啊。
爲了讓你相信我相信了你，我故意忍氣吞聲。
我故意裝成一副救夫心切而慌不擇路的模樣。
我故意吵着要回太后宮裏，讓你猜測，我是不是對你起了疑心，好讓你匆忙之下，做出讓我進昭陽宮內的決定。
可實際上，這纔是我的真正目的，我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可以進入昭陽宮內，搜尋證據的機會。”
這其中，還有很多細節，譬如秋月爲何會突然腿疼動彈不得，那也是楚樂提前設計的。
當時她搜遍了昭陽宮所有角落，唯獨沒搜過唐貴妃的牀榻，所以，她纔將視線放在了專門清理唐貴妃牀榻的秋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