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樂眉梢一挑。
太后用了幫這個字眼。
也就是說,太后,也開始懷疑唐貴妃了。
太后又突然諷刺地輕笑一聲,“哀家倒是忘了,你,也很可能是毒害哀家的兇手!莫不是,你跟齊家,是串通在一起的?!”
唐貴妃緊張地吞嚥了一下口水,就在這時,齊尚書眸光鎖定住唐貴妃,“唐貴妃!您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微臣乾的對不對!”
唐貴妃居高臨下地睨着齊尚書,猛地,她上前一步,痛恨道:“齊尚書!你究竟着了什麼魔!竟然敢毒害太后!甚至意欲將罪過都推到我身上!”
唐貴妃激動地喊着。
同時,她也轉動了一下自己的銀鐲子。
火光打在了銀鐲子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齊尚書眼睛不自覺的眯起,心,也漸漸沉了下去。
唐貴妃曾經說過,齊家子孫是天幽國的光。
她方纔那麼做,是在提醒自己。
若不想讓齊家斷子絕孫。
就要謹言慎行!
“齊尚書!”唐貴妃站起身來,向後退去,“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若你真的知道悔悟,就該坦白全部!”
不論是來救駕也好,謀反也好,毒害太后也好,齊尚書今日,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齊尚書眼神逐漸晦暗,叩首,聲音悠長且無奈,“太后娘娘,譚侍郎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罪臣做的!罪臣一時鬼迷心竅,犯下了大錯!”
楚樂的脣微微抿起。
眼下大局已定,不論真兇是誰,最後定下來的人,估計就是齊尚書。
可...
她憑什麼,輕易地放過唐貴妃?
“太后娘娘。”楚樂垂眸福身,“臣妾,有幾句話要問齊尚書。”
不管怎麼說,楚樂也救了太后,太后眼下,也只瞧她頗爲順眼,便點頭應允。
楚樂走到了齊尚書面前,冷冷地道:“齊尚書,你說一切,都是你做的。難不成,讓我將唐貴妃誤認成兇手,也是你一步步算計好的?”
齊尚書不假思索。
“是!”
楚樂笑了,“那你倒說說,你是如何算計的?難不成,昭陽宮牀榻下的秋寒子,是你派人偷偷放的?難不成,我見到唐貴妃半夜出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也是你派人假扮的?那你同我仔細說說,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齊尚書傻眼了。
這些事情,他根本不知道啊!
楚樂挑眉,輕笑道:“齊尚書,說啊,我等着你給我解惑呢。”
唐貴妃袖子下的手,狠狠地縮緊。
這個楚樂,是在把她,往死路上逼。
她下意識地看向元夜寒。
怎料,元夜寒根本不看她一眼,唐貴妃恨得牙癢癢,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
唐貴妃猛然發現,即便她早知道什麼,也無法改變現在的局面!
一切的一切,都超脫了她的預料。
究竟是誰出的主意,竟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齊尚書的眸光,越來越暗。
若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等待齊家上下的,便是無休止的折磨,直至朝廷將整個事情弄清楚。
相比之下。
他倒不如全部承認下來,讓那些人,給自己一個痛快。
畢竟,光是結交黨羽、貪污等等的罪狀,已經讓他插翅難逃了。
眼看着齊尚書說不出一個字。
唐貴妃身旁的一個宮女,猛然間跪在了地上!
楚樂呼吸微微停滯。
因爲跪在地上的人。
是秋月...
是那個在昭陽宮,對自己難得有幾分真心的秋月。
秋月看了一眼齊大公子,眼含淚水地跪在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
“做這一切的人,都是奴婢!”
“奴婢是齊家的內應!”
“那秋寒子,是奴婢故意放入唐貴妃牀榻下的!扮成唐貴妃吸引離親王妃注意的人,也是奴婢!在宮內所做的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奴婢想幫着齊家,冤枉唐貴妃!”
楚樂胸腔有幾分怒意。秋月不是,秋月絕對不是,她正欲開口,秋月卻突然拿起齊大公子手中的刀子,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她凝着齊大公子,一字一頓,“這些,齊家都不知情...奴婢,奴婢喜歡齊大公子,所以纔想着幫齊家,而這一切,齊家都不清楚...奴婢有罪,奴婢,該死。”
楚樂眸光有幾分恍惚。
她突然想起來了,秋月說過,她愛過一個少年郎,那少年郎會從宮外偷偷給她帶香囊,會趁着沒人給她描眉唱曲。
秋月曾說過,她不求與那位公子在一起,不求與他同年同月同日生,若是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極好的。
原來,這個人,就是齊大公子。
秋月死了,她認下了所有的罪狀,死無對證。而齊尚書陷害唐貴妃一事,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這其中還有一個插曲,楚樂後來仔細地講述了在地洞所見的一切,企圖證明唐貴妃的確在幹一些勾當,卻因爲找不到地洞的入口,被他人說成是慌亂之下產生的幻覺。
偏偏那胖老者,先前餵過楚樂類似的藥。
雖然楚樂早就預料到會碰到這類事,提前備好了一些保持清醒的藥丸,每次被灌藥後立刻服下。
但還是抵不過那天晚上,老者爲諷刺她遲遲不走而耽誤了她服解藥的時間。
有一部分藥滲透到了體內,最終被太醫斷定爲,楚樂服用了致幻藥物,產生了幻覺。
齊尚書與齊家一衆人全部押入天牢,連帶着與齊家同一陣營的官員們,也全部落馬。
一晚上,唐貴妃損失慘重,那些官員本都是些小官,坐到現在這個位置,全部都要歸功於唐貴妃。
一夕之間,她失去了左膀右臂。
唐貴妃坐在昭陽宮內,驚魂未定之際,又氣的渾身發抖。
“全沒了,全沒了!”
素來溫柔的唐貴妃,徹底繃不住了,“本宮精心幫扶了幾年的官員,全部都落馬了!偏偏那譚家...偏偏緊盯着唐家不放的譚家,笑到了最後!”
甚至...
連她最喜愛、最得意的徒弟,也被關入了天牢!
唐貴妃霍然起身。
不行,她必須去救她的徒弟,還有齊家的子孫...
如若這次她徹底失敗了,日後,定然不會有人,再敢與唐家交好!
唐貴妃迫切地想要救人。
可沒過多久,牢獄那邊便傳來了消息,齊家上下一衆人等,與那小巫師,全部自盡!
無一活口!
唐貴妃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不可能,這堅決不可能!
她的徒弟那麼怕死,根本不可能自盡!
這其中有古怪!
離親王府書房內。
元夜寒正襟危坐,昏暗的燭光,襯的他神祕尊貴。
而在他面前俯首的人,便是譚侍郎。
“王爺,今日一切,果然如您所料。”
譚侍郎緩緩擡頭,恭敬地看着眼前的離親王。
沒錯。
今天晚上,雖然出盡風頭的人,是譚侍郎。
可真正出謀劃策、蒐集證據的人。
其實。
是元夜寒。
元夜寒緩緩地擡眸,眉眼矜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