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矇矇亮,楚樂便醒了。
她其實很累,但許是因爲近來煩心事過多,她睡不踏實。
爲了不讓別人發現自己身份,她還特意帶上了一人皮面具。
雖然天才矇矇亮,但附近已經有些攤子支了起來。
攤主都是附近村莊的百姓。
楚樂提着包袱,走出去看了看。
“姑娘,要不要買個話本子?”
聞言,楚樂垂眸掃了一眼,發現還有前朝野史,不禁打趣:“老伯,你在這兒賣前朝的故事,不怕被帶走麼?”
“這有什麼的?不過是些民間傳說,我聽得多了,記下來了而已,又不是真的。”
楚樂坐在木椅上,“這麼說來,你很瞭解前朝嘍?”
“關於那些皇家密室,我自然是不明白的。”那老伯掩着嘴,低聲道:“不過,不瞞姑娘說,前朝的不少玩意兒,我倒是很感興趣。”
楚樂來了興致,“這麼說來,關於前朝的瑣事,哪怕是煙花爆竹這等小東西,你也感興趣?”
老伯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那是自然,我啊,跟別人不一樣,就喜歡弄這些小東西。”
楚樂從包袱內掏出一塊兒被炸黑的紙,道:“老伯,那你幫我看看,這東西,是不是前朝煙花爆竹上的?”
昨個兒她去找江修時,發現地上有幾塊兒黑漆漆的紙,出於謹慎,她趁着江修不注意,撿了起來。
“哎呦,黑成這樣了...”老伯拿起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搓了搓,篤定道:“是前朝的東西,準沒錯,前朝的煙花爆竹上啊,會塗上一層特製的蠟,跟天幽國不同呢。”
楚樂點點頭,給了老伯些碎銀,拿起黑漆漆的紙走了。
天大亮後,江修迷迷糊糊地起來,匆忙上了馬車。
“方纔我瞧見一羣人,應該是從京城來的。”略過一片男人的身影,楚樂放下驕簾,沉聲道:“怕是那些人追上來了。”
江修眸光一動,方纔的懶散勁兒立刻散了,吩咐車伕道:“大爺,咱從村子裏走唄?”
大爺應了一聲。
馬車晃晃悠悠地駛入了村子裏。
走村子好,村子裏路繞,那些人不好找。
可也有不好的時候。
譬如現在,前方有一堆沙子,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車伕和江修連忙下馬車去挪沙子。
楚樂也跟着過去幫忙,江修將她推走道:“幫什麼幫?沒有多餘的鐵鍬,怎麼,你想用手刨?”
楚樂盯着江修手裏的鐵鍬,眸光發亮。
江修立刻握緊鐵鍬,“你想要我的?不行,我乃是男兒身,哪有要你一個女子替我幹活的道理?”
“你可以用手刨。”
楚樂將江修的話原封不動送給他。
見江修執意如此,楚樂乾脆轉身,打算朝一戶人家借一個鐵鍬。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怎料,剛一靠近那戶人家,裏面就傳來了女子陣陣慘叫聲。
“臭娘們!到底去哪裏鬼混了,居然染了一身病回來!”
“啊!相公,我沒有,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居然還撒謊!看老子怎麼打你!”
楚樂心中一緊,擡手敲門。
敲門聲一響,院子內打人的聲音便停了下來,一壯漢怒衝衝地走過來開門,瞧見楚樂後,他冷哼一聲,扭頭對他娘子道:“生了病就給老子滾!臭婆娘,要不是看你織布手藝好,老子當初纔不留你!”
壯漢甩門而去。
院內,女子被打的遍體鱗傷,她的臉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紅點,女子的手,更是控制不住地朝臉上抓去。
楚樂一眼便看出便是中引起的,忙上前扶起女人,道:“大嫂,您別急,我是醫者,您告訴我,這些日子您都吃了什麼,去了哪裏。”
聽說是醫者,大嫂立刻投去祈求的眸光,“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緊着,大嫂將她這些日子喫的東西說了個遍,楚樂沒有猶豫,立刻將大嫂扶到牀榻上,開始給大嫂催吐。
一堆黑漆漆的東西吐出來後,大嫂明顯覺得好多了,楚樂將熬好的湯藥遞給了大嫂,道:“喝了這碗藥,你就不會癢了。”
大嫂感激的不行,喝完藥後,提着鐵鍬過去幫楚樂幹活。
想到了壯漢方纔的模樣,楚樂隱晦道:“大嫂,聽說您織布的手藝不錯,那您夫君,有何長處?”
大嫂擦了擦額頭的汗,“他啊,沒什麼長處。”
“那他還這麼打你,還揚言要你滾出家門...大嫂,你既然有本事,就別太委屈自己,起碼該講理的時候,就得講理。”
大嫂嘆了一口氣,“唉,你說的是啊。”
正說着,那壯漢回來了,大嫂直接丟下鐵鍬,跑過去欣喜地說自己病好了,祈求男子不要趕她走。
壯漢喝的醉醺醺的,掃了一眼大嫂,見她的確有了精氣神,揮揮手道:“行了,病好了就趕緊去做飯吧!”
大嫂樂呵地去做飯了。
看到這一幕,楚樂愣了。
直到上了馬車,楚樂的眸光,都一片深邃。
江修誤以爲她沉浸在救了人的喜悅中,打趣道:“怎麼,覺得自己把那位大嫂的病治好了,開心的不知所措了?”
楚樂撩開眼簾,眸光狐疑。
“我治好她了麼?”
江修一怔。
只聽楚樂緩緩開口,意味深長道。
“她好像,還在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