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被楚樂悉數吹滅,只留下了一盞燭光,很暗,但是並不影響視線,足夠他們看清楚彼此的臉。
“你說什麼?”元夜寒緊張地看着楚樂,他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現如今,楚樂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在扯動着元夜寒的神經。
楚樂稍稍歪頭,蹙眉道:“誰跟你說,我恨你、怨你、厭惡你,又是誰跟你說,我要拋棄你了?”
元夜寒錯愕地眨眨眼。
那阿楚的意思就是……
元夜寒心中倏地泛起一抹欣喜的浪潮,暗紅的脣畔止不住地上揚,他重新回到楚樂面前,緊張地看着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怕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就會消失不見。
他怕一眨眼,這一切就會變成一個幻想,最後灰飛煙滅。
這一刻,元夜寒的眼神充斥着複雜的情緒,有激動、欣喜、希望以及慶幸。
楚樂仰着頭,元夜寒比她高了一個頭,她不得不擡起下巴,如此近的距離,楚樂幾乎能看見元夜寒額頭上的汗珠,她有幾分詫異。
難道,元夜寒是緊張過度了?
“阿楚?”
元夜寒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期待着她的迴應,剛纔他害怕,是覺得答案,是他無法承受的殘酷。
可聽了阿楚剛纔的話,他就想,阿楚給自己的答案,很可能是他期待已久的。
“嗯。”
楚樂淡淡地迴應,穿透元夜寒的視線,她對上元夜寒的眸,道:“我沒有要拋棄你,孩子,也不是我的。”
剎那間,元夜寒激動地不能所以,他不知所措地抱起楚樂轉圈,楚樂轉的頭暈眼花,捶打着元夜寒的肩膀讓他放自己下來。
瞧見楚樂蹙起的眉心,元夜寒不敢疏忽,連忙將楚樂放了下來。
“阿楚,你說的是真的嗎?我沒有聽錯,對不對?”
因爲擔心,因爲害怕,元夜寒一遍一遍地確認,生怕自己聽錯一個字。
楚樂無奈地扯動嘴角,輕笑了一聲,“嗯,你沒有聽錯,我和風凌絕之間,什麼都沒有,我來到這裏,純屬是被逼的。”
“那你……”元夜寒欲言又止,好一會兒,他環視了一圈大殿之後,沉聲道:“阿楚,有些話,你不能說,對不對?”
楚樂點點頭,有些事情,她不能跟任何人說。
“元夜寒,按照我說的做,等我,信我,足矣。”
看着楚樂沉重的臉色,元夜寒不禁抿脣,“只是等你,信你麼?”
楚樂頷首。
“阿楚,我做不到。”元夜寒無比認真地開口,“我做不到你自己一個人涉險,我做不到你獨自一個人面對這些難題,阿楚,我是你男人,有些事情,應該讓我做。”
“可你有更重要的責任。”
楚樂仍舊記着九王說的話,元夜寒是要當皇帝的,她必須保證元夜寒的皇帝路一帆風順,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元夜寒怔然了一瞬,“更重要的責任?”
他不明白阿楚的意思,又怕楚樂不願意告訴自己,於是捧起了楚樂的臉,鼻尖對着鼻尖,“阿楚,你覺得,我應該有什麼責任?”
難不成,那不是他所願?
“你……”
楚樂猶豫了幾秒鐘,隨後緩緩地說道:“難道,你不是天幽國的下一位皇帝麼?”
元夜寒呼吸略微沉重幾分,眸光諱莫如深,“誰跟你說的?”
“九哥。”楚樂毫不猶豫,“我問過九哥,殺了皇上之後,由誰來當新帝,他說是你。”
元夜寒周身氣壓降低了幾分,楚樂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問:“難道不是麼?”
“阿楚。”
元夜寒磨着楚樂鼻尖,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跟楚樂黏在一起,他更不敢放手,他怕一放手,楚樂就會離開。
“如果我當了皇帝,你會如何?”
楚樂沉默了。
她環視四周,偌大的宮殿,四周都被圍的密不透風,着實沒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
如果不是爲了滅掉天幽國的狗皇帝他們,楚樂想,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在皇宮住這麼久。
楚樂扯動了一下嘴角,“我……”
楚樂猶豫了。
如果讓她自己一個人住在宮裏,屬實無聊,可若是有元夜寒的話……
“如果我還能陪在你身邊,我會跟你,一同入宮。”
宮裏沒有自由,那她就經常偷偷溜出宮去,自由是自己找的,不是等着別人賜的。
元夜寒心中有些震驚,他本來以爲,楚樂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自己,就像是她之前不喜歡王府,所以堅持不懈地逃跑,堅持不懈地和離。
可沒想到,有朝一日,楚樂會答應自己,留在宮裏。
元夜寒更加清楚,這是爲了自己。
阿楚答應留在宮中,是爲了自己!
原來,自己在阿楚的心中,佔據了這麼重要的分量,元夜寒激動地抱着楚樂,他擡起楚樂的下巴,輕輕啄了啄楚樂脣角,笑道:“阿楚,你爲了我可以放棄自由,我也可以爲了你,放棄入宮。”
楚樂愣住了,元夜寒的意思是,他可以不當皇帝?
爲了自己?
那可是當皇帝啊,是無數男人的夢想,元夜寒居然這般輕易就不要了?
楚樂掙脫開元夜寒的懷抱,冷聲道:“元夜寒,你想好,那可是皇位,你現在要,容易得很,等你以後再想要,就不可能了!”
元夜寒只有這一次機會!
元夜寒氣定神閒地挑眉,重新將楚樂拉入懷中,“皇位怎麼了?皇位又沒有你重要!”
“胡扯。”楚樂低聲罵着,卻沒有反抗,任由他抱着自己,“你現在是喜歡我,頭腦昏了,等你清醒過來,你會後悔的。”
“不會。”
元夜寒堅定不移地說着,他突然覺得很抱歉,抱歉讓楚樂這麼沒有安全感。
“阿楚,你聽着,我會一直選擇你,堅定不移,就像你可以爲了我,拋棄自由一樣,我也可以爲了你,拋棄皇位,對於我來說,你纔是最重要的,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東西都替代不了你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