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樂緊隨其後。
看着上面那層被燒焦了的屍體，楚樂心中一沉。
幾個人跑的滿頭大汗。
楚樂顧不得幾乎要滴落眼底的汗珠，飛快地下馬，問：“昨天出事的那些士兵們，都在這裏麼？還是已經焚燒過了？”
負責後備軍的士兵道：“太后娘娘，人都在這兒呢，剛剛纔開始焚燒。”
畢竟楚樂沒出去多長時間。
“那這裏的人，都是染病死的麼？”
據她所知，埋屍坑一直都有，主要是埋葬那些戰死的士兵們。
並非是爲了這些病故的戰士們臨時設定的。
士兵道：“不是，還有一些在戰場上戰死的士兵，不過，距離如今七八天之久了。”
看着堆成小山的屍體，楚樂咬了咬牙，乾脆扯下披風包好手，上前翻動那些屍體。
“太后娘娘，您做什麼？！”
張副將驚得忙上前。
楚樂解釋道：“哀家擔心，最開始發病的人，被你們誤認爲在戰場上戰死了。”
大家心中一沉。
若是病情不明且造成大規模死亡，找到第一個發病的人，非常重要。
若是找錯了方向，那他們接下來做的，就都是錯的！
見狀，士兵們紛紛效仿楚樂，將披風包住雙手翻找那些屍體。
半個時辰過去了。
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楚樂累癱在一旁，氣喘吁吁地盯着最下面的那些屍體。
張副將直起腰，嘆了一口氣，道：“太后娘娘，我們都翻遍了，可……可污穢太多，不論是生病的亦或是沒生病的，身上都染上了髒東西，我們辨別不出來啊。”
楚樂深吸了一口氣。
事情，真的沒有轉機了麼？
楚樂起身，正欲轉身離開。
在離開之前，她注意到了一道黝黑的屍體，那屍體黑的簡直髮亮，灼灼太陽下，屍體身上滿是污穢，同那些生病的士兵們一樣。
想來，是被燒焦了的屍體。
楚樂拖着疲倦的身軀繼續往前走。
身後，張副將命那些人停止焚燒，楚樂腳步沉重，雙腿跟灌了鉛似的，艱難挪動。
等等——
楚樂重新轉過身去。
方纔看的那具屍體，旁邊的屍體並沒有被燒焦。
他們方纔翻找屍體的時候，將屍體都分成了堆，按理來說，燒焦了的屍體都在另一邊。
難不成……
楚樂心底瘋狂滋生一抹念頭，拔腿朝前跑去。
什麼禮儀，什麼禮數，她全都顧不得，撥開士兵們停在了那具屍體面前。
屍體發出陣陣惡臭。
楚樂蹙眉，若是不仔細看，在這麼大的陽光下，定會認爲，這具屍體是被燒焦的。
可仔細看看，就會發現，這具屍骨，並非被焚燒過。
“來人！”
楚樂眼底迸發驚喜。
這具變黑的屍體，定然是一個線索！
“將這具屍體搬出來，哀家要好好檢查。”
士兵們將屍體搬出來，楚樂帶好了鹿皮手套，蹲下身去檢查。
她將士兵的屍首翻過去，屁股後全是排泄物。
死者嘴角也有污穢，看來，這個士兵，也是因爲怪病而死。
而且，發病的時間，比任何人都早。
如果不出意外，這個士兵，就是第一個發病的人。
士兵屍首的臉已經腐爛，看不出原本的模樣，楚樂翻找了一遍屍首的身上，從破爛的外衣裏掏出一張字條。
“劉勇。”
楚樂雙眸微微眯起。
這時，狂獅軍的人站了出來，“太后娘娘，此人是狂獅軍軍營的，劉勇乃是屬下隔壁帳篷的人。”
“劉勇營帳內的士兵呢？有活着的麼？”
那士兵道：“有！他們營帳裏的人，除了劉勇之外，全都活着。”
什麼？！
全都活着？
如此看來，這病，不是傳染病。
她的猜想，錯了。
張副將道：“太后娘娘，這究竟是什麼病？”
楚樂沉吟片刻，道：“不是病。”
“不是病？”
“嗯。”楚樂拔出銀針，刺入了屍首中，過了一會兒，她將銀針拔出，銀針頂部，赫然變成了黑色，“是毒。”
不錯，這具屍體的確是中毒而死的，而且，死者腹部中毒的痕跡最深。
“劉勇生前，應該是吃了，或者喝了什麼有毒的東西。”
楚樂危險地眯起雙眸，霍然起身道：“將宋清明和劉勇營帳內的其他士兵喊來，哀家有話要問。”
沒過多久，楚樂要的人就來了。
宋清明指着劉勇營帳內的其他士兵，道：“見過他們麼？”
宋清明迷茫地搖搖頭，“沒見過。”
楚樂蹙眉。
就在這時，劉勇營帳內的士兵道：“太后娘娘，我們見過他！”
宋清明指着自己，“見過我？”
“不錯，你不是那日坐在劉勇旁邊喫烤羊肉的人麼？！你們營帳內所有人，在篝火晚會上坐一起來着，我們見過。”
篝火晚會？
看着宋清明恍然的表情，楚樂知道，問題應該就出在篝火晚會上了。
“篝火晚會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宋清明道：“大概是八天前吧。”
楚樂道：“那晚篝火晚會，你沒喫過什麼？”
宋清明撓撓頭，“就是，烤羊肉啊，我對羊肉過敏，一喫就渾身起小疙瘩，所以不敢喫。”
烤羊肉……
楚樂隱約覺得，她距離真相，近了。
“那隻羊，是誰抓的？”
宋清明搖頭，楚樂又看向與劉勇同營帳裏的士兵們，只聽他們道：“是劉勇自己抓的，他之前去外面打獵，碰見幾只野山羊。
軍營內雖然有肉，但沒有羊肉。
小的們許久沒喫過，嘴饞，那劉勇也是，碰見了野山羊後自己獨吞，喫飽喝足了才帶回來，帶回來之後還不讓我們喫，說等他下次餓了，才能一起喫，還日夜防着我們。
小的們一氣之下就不理他了，碰巧到了篝火晚會，小的們賭氣不跟他坐一起，他便跟這位小將士營帳裏的人坐在了一起。”
楚樂腦海中的思緒越發清明，“從始至終，你們都沒有喫過羊肉，是麼？”
士兵憤憤不平道：“對！那劉勇小氣得很，見我們不理他，爲了氣我們，故意將那羊肉分給其他士兵。”
張霖也猜出了個大概，“他分給了多少人？分別是誰，記得麼？”
“大概分了幾千號人吧，好幾只羊呢，大概是一人一口的事兒，至於有誰……除了宋清明營帳外，小的只記得幾個人，其中就包括雄鷹軍大將軍。”
那士兵說了幾個名字。
楚樂道：“立刻去找這幾個人，看看他們情況如何！還有，立刻去找那日劉勇等人喫的野山羊，找不到的話，就找他們喫剩下的羊骨！”
話落，楚樂與張霖對視一眼。
若是喫過羊的人都死了，就證明，的確是羊有問題。
可若不是，線索，就再一次斷了！
衆人的心砰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