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淺溪躡手躡腳地退下去，順帶關上了門。
元夜寒接過楚樂喝水的被子，拿着方帕擦拭她嘴角，眼底溫柔的幾乎能滲出水來。
“餓不餓？”
楚樂搖搖頭，每天顧弦決都會喂她些米粥，她甦醒前，顧弦決剛好餵過。
“最近有沒有出什麼事？”楚樂心中惦記着兩國戰況，若非是身體虛弱，她恨不得立刻起來飛奔到軍營中。
元夜寒無奈蹙眉，“阿楚……”
剛醒過來，就惦記着別人，他真的會喫醋。
瞧着元夜寒有些委屈的模樣，楚樂擡手，軟軟的手指戳了戳他額頭，“作甚？我欺負你了不成？這般委屈。”
元夜寒眸光略過狡黠，捉住楚樂手指，輕笑，“嗯，你欺負我了。”
楚樂挑眉，氣息雖虛，可眉眼帶着調笑，“怎麼欺負你了？”
“你沒想我。”
元夜寒直勾勾地盯着楚樂。
楚樂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沒想他便是欺負他了？
那她欺負元夜寒的時候，當真不少。
好一會兒，楚樂斂了笑意，認真地看着元夜寒，“我想你了。”
元夜寒不信，可嘴角卻止不住上揚，佯裝嚴肅問：“怎麼想？我沒看出來。”
“夢裏想了。”
“夢裏怎麼想？”
想到那個夢，楚樂的心不由得一沉，道：“我夢見我們戰敗了，你被楊笠捉住，綁在城牆上被風吹日曬整整一個月。”
楚樂雙手不禁捏住被子，低聲道：“最後，折磨致死。”
氣氛瞬間凝重。
元夜寒心頭悶悶的，嘴角的弧度不知何時落了下去，他看着楚樂，雙眸深邃。
方纔，他本想着逗逗阿楚，看如今看來，阿楚現在滿心惦記的都是戰況。
所以，他不能再抖阿楚了。
好一會兒，他握緊楚樂的手，道：“這幾天，不光是三位將軍昏迷，唐顯也出事了。”
“唐顯？”楚樂不明白，“他不是在京城麼？”
元夜寒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楚樂呼吸沉重。
“仙影……”
這種東西，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元夜寒道：“這種東西只出現在妖魔志上過，據說是一個怪物，可世人從未見過，我也是第一次見。”
畢竟，這世間怎麼可能有妖怪？
楚樂嘆了一口氣，“楊笠本就已很棘手了，眼下又鑽出來了一個怪物。”
提起這個，元夜寒也不禁蹙眉。
“蘇問天根本就不在虎穴，夜闌梅花劍譜的最後幾頁，我也沒有找到。”
事情，彷彿進入了更加艱難的境地。
楚樂道：“我們可以從唐顯受傷入手，若是唐貴妃知道了，她一定不會放過唐顯。”
元夜寒：“嗯，我已經讓阿三去告訴衆人了，相信他們一定會慌亂，唐貴妃知道是遲早的事兒。”
正說着，外面傳來了楚相的聲音。
“淺溪，今個兒你怎麼沒來找我，是不是小樂兒出事兒了？”
兩個人的思緒瞬間被打斷。
聽見是楚相，楚樂看了眼元夜寒。
領會楚樂的意思後，元夜寒起身，走過去打開了門。
“丞相。”
瞧見元夜寒，楚相瞬間老淚縱橫，“是不是小樂兒醒了？”
“嗯。”
“小樂兒！”楚相忙衝進來。
看見楚相鬢角的白髮又多了些，楚樂忍不住心酸，“爹。”
“唉，爹在。”
父女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很快，九王和林悔也來了，屋子內瞬間擠滿了人，玉女閣的衆人也都守在了門外。
直到下午，楚相坐在楚樂身邊道，“小樂兒，你纔剛醒，那些事情你就先別管了，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再說。”
楚相已經勸說她足足半個時辰了。
楚相疑惑道：“爹先前怎麼說的？”
楚樂眉心擰緊了幾分。
她看向淺溪，只見淺溪臉色有些難看。
“爹，你說了，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得跟他們血拼到底，哪怕是死。”
楚相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是……”
說着，楚相捏了捏眉心，“爹頭有些暈，就先回去了。”
楚樂心中有些不安，她作勢扶了一下楚相，臉色瞬間難看。
待楚相走後。
淺溪道：“王妃娘娘，楚相最近總是這樣，忘了自己說過什麼話。”
楚樂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
楚相得了阿爾茲海默症。
也就是老年癡呆。
“淺溪，勞煩你好好照顧我爹了。”楚樂撐着牀邊要起身。
元夜寒見狀，扶着她起來，道：“你想做什麼？”
楚樂眸光動了動，“我得回軍營。”
“我不能再拖了，眼下不是這個生病就是那個生病，這場戰事，我們必須早些解決。”
元夜寒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突然發生了這麼多的意外，三位將軍也都還沒甦醒，況且，楚樂的身體還沒恢復。
“阿楚，你的身體。”
“你放心好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不會讓我出問題的，況且，顧弦決的醫術你還不放心麼？”楚樂對着元夜寒勾了勾脣，“如果我真的有問題，想必我師父也不會讓你們進來了。”
看着楚樂真摯的眼神，元夜寒只能順從她的意思。
“等等。”
就在元夜寒帶着楚樂去軍營的前一秒。
元夜寒想到了一個法子，“阿楚，我想，事情的轉機並非在三位將軍身上，而是在阿三身上。”
楚樂不解，“你不是已經派阿三去——”
說到這兒，楚樂頓了頓，與元夜寒對視。
“難道，你是想——”
元夜寒點了點頭。
……
此時此刻，追隨楊笠而來的諸位豪俠正齊聚一堂，因着燕軍太強，他們打算在此等候楊笠和唐顯。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屬下來報。
“諸位長老，不好了！門口有兩個人，說他們是唐將軍的部下，還說唐將軍遇難了！”
“什麼？！”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的女子起身，“唐將軍遇難了？這怎麼可能，不是說他跟楊將軍匯合了嗎？”
旁邊還有一個穿着灰色道袍的白鬍子老頭，道：“師妹，先別急，讓唐將軍的部下進來再說。”
很快，阿三就被帶了進去，旁邊還有一個身形瘦弱的女子。
青色道袍的女子喚作靈犀大師，她看着虛弱的阿三，道：“你如何證明你是唐將軍的部下？”
阿三拿出了令牌。
這下，衆人都信服了，這可是唐將軍的貼身令牌。
白鬍子老頭靈隱大師道：“說清楚點，唐將軍究竟怎麼了？”
阿三跪在地上，“各位長老，是怪物仙影傷了我們家將軍！他還將我們家將軍拖走了！阿三拼盡全力跑出來，幸虧這位姑娘救了阿三，阿三才有機會跑過來告訴大家。”
一旁的姑娘顫顫地垂着頭，不敢講話。
此話一出，衆人不淡定了。
“仙影？！是傳說中的那個妖物？天幽國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養這種東西！”
“用仙影殺人，這個人還真是歹毒，要知道，仙影是需要以人血餵養的，這個人簡直是個魔頭！”
“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找到養仙影的這個主人！”
“這還用問麼？！定然是那元夜寒和楚樂養來對付我們的，我們就應該直接殺了他們，讓他們沒辦法再禍害天幽國！”
阿三眼睛轉了轉，道：“不，不是他們……”
靈隱道：“不是他們，那是誰？”
“我不知道，不過我記得，仙影當時朝着我們來時的路跑了，仔細想來，好像是楊將軍的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