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心裏竟鬆了一口氣。
桑葚問了一圈,道:“小姐,王爺好像又有事出去了,您還是再等等吧,等王爺回來再把東西給他。”
林悔點點頭,“好,我們先回去。”
早上起得早,外加被元少卿折騰了一通,林悔身子乏得很。
一回屋,林悔倒頭就想睡。
“小姐!”
桑葚驚呼聲從身後傳來,驚得林悔睜開惺忪的眼,“怎麼了?”
“送給王爺的東西呢?怎麼不見了?”
林悔擡起手指捏捏眉心,指着梳妝鏡下面的盒子道:“我放在那裏了,不用擔心。”
桑葚鬆了一口氣,“嚇死奴婢了,奴婢差點以爲丟了呢,那小姐先休息,奴婢退下了。”
屋內清淨了,林悔是徹底睡不着了。
倒不是因爲桑葚,而是因爲一躺下,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月笙說過的話。
看見手鍊,元少卿自然會明白。
他會明白什麼?
還有,月笙口口聲聲說他們之間有仇,到底是什麼仇?
當朝九王是個閒雲野鶴,天幽國所有人都知道。
就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大小姐都清楚這一點。
這樣一個閒雲野鶴,怎麼可能同人結下這麼大的樑子?
林悔越想越心慌。
月笙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在她看來,月笙要比元少卿厲害得多。
連夢境都能潛入,他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如果月笙真的同元少卿有仇,他爲什麼不直接殺了元少卿?
而是利用自己,對抗元少卿?
林悔的心慌極了,她總覺得自己被利用了,如果月笙對元少卿心思不純,那她就是幫兇。
林悔飛快地爬起身,將盒子裏的手鍊拿出來,握緊在手中。
看了一圈屋子,林悔覺得藏在牀上最妥帖。
至於送給元少卿的禮物……
她完全可以裝傻,說不知道手鍊去哪裏了。
打定主意後,林悔渾身放鬆下來,睏意逐漸來襲。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有無數人的哭喊聲,有月笙,有元少卿。
在元少卿的腳下,周放血流成河、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
而在他們兩個人之間,還站着一個女人。
是自己。
桑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不要走,但她卻頭也不回地跟着月笙離開,走入那片哭喊聲中。
“爲什麼……爲什麼……”
林悔痛苦地呢喃出聲。
此刻,一隻大掌探入牀幔,握住了她滾燙的小手。
清冷的聲音徐徐傳來。
“別怕,我在……”
過了好一會兒,牀上的林悔終於停止了輕哼。
元少卿收回大掌時,驀地碰到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第一反應,那是刀。
元少卿臉色一沉,不假思索掀開牀幔,入目是一串晶瑩剔透的玉珠手鍊,不同其他玉珠手鍊的是,每一顆珠子上印着燙金花印,精美、細緻,非常獨特。
這手鍊……
元少卿瞳孔皺縮。
林悔是被渴醒的,一整個上午都沒喝水,還出門走了那麼長時間,嘴巴乾的不行。
她撐着頭起身,腦袋暈暈的,嗓子也有些疼,發出聲音時還帶了幾分哭腔。
“應該是得風寒了。”
林悔喃喃自語,起身打算給自己倒一杯水。
倏地,她瞥見了坐在面前的元少卿,男人冷冽的眉眼沒有半分溫度,一張妖孽的面龐森冷如冰,四面八方全是駭人的氣勢。
這樣的元少卿,她已經很久都沒有看到了。
林悔以爲他在外面碰到了什麼事。
“哥哥?”
元少卿冷冷一笑,“你叫我什麼?”
林悔抿抿脣,她叫錯了?
“九……九爺?”
剎那間。
面前的元少卿來到自己面前,陡然捏住她白皙的脖頸。
林悔整個人懸空在地面上,面紅耳赤。
“咳咳……九爺,我犯什麼錯了?”
難道她見月笙的事情被發現了?
可,元少卿應該不知道月笙是誰吧?
況且,桑葚不會同元少卿提起。
“這東西,你哪裏來的。”元少卿緩緩地拿出她藏好的玉珠手鍊,神情陰鶩。
林悔渾身猛地一顫,她不是藏起來了麼?
爲什麼元少卿會發現?!
“你翻我東西。”林悔指甲死死地嵌入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元少卿不屑道:“本王不會做那種事情。”
“那你怎麼拿得到這個?”林悔扒着脖間的雙手,咬牙道:“我分明放在被子裏辟邪的,你不翻,你怎麼知道?”
辟邪?
元少卿神情閃過幾分不確定,“你說,這串珠子,是用來辟邪的?”
見他有幾分要信的意思,林悔扯了扯他的大掌,臉色赤紅,“松……鬆開點……可以麼?”
那雙溼漉漉眸子望着他的時候,元少卿總是喉結一滾。
末了,元少卿輕哼一聲,鬆開手。
林悔直接摔在地上。
顧不得屁股有多疼,林悔眼淚汪汪地道:“你爲什麼這麼生氣?這個手鍊對你來說有什麼重要的意義麼?你居然爲了這破東西殺了我?”
元少卿眸光探究地看向她,“你說,這手串,是破東西?”
林悔捂着脖子輕喘,“不然呢?不過是我花幾文錢從街上淘回來的東西,不是破東西還能是什麼?”
說着,林悔神情漸漸深沉,“還是說,這根本不是什麼破東西?”
她探究地看向元少卿。
擺脫嫌疑的最好辦法就是反客爲主,率先懷疑對方,對方就會不由自主地忘卻最初目的。
凝着手中的手串,元少卿心中五味雜陳。
“這東西,對本王來說,很重要。”
林悔輕笑一聲,自嘲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九爺願意爲了這東西殺了我,竟然是九爺的寶貝。”
元少卿冷冷地看着她,眼底清明。
“不用裝了,本王知道,你是想用反客爲主來迷惑本王的視線。”
說着,元少卿對窗外道:“桑葚,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