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詩詩反問到陳廣濤:“陳大哥,我沒有實際性的證據,你們能抓他嗎?你們現在掌握了實質性的證據,抓他都還有不少人阻撓,我當初不過幾句話能管什麼用?”
陳廣濤也知是這個理,他跟陸詩詩說了聲抱歉,隨後問到:“弟妹,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妹妹曾經是他的學生,跟我說了他的事情,我覺得很不對勁,就跟我妹妹一起去了他家。
可我當時只有能力保護我妹妹,還有一個女孩,我眼睜睜的看着她被她媽媽推到了那個禽獸的身邊。
我勸過她媽媽,可她媽不聽,堅定的認爲王啓明是好老師,因爲他免費給她女兒補習。”
“你說的這個女孩兒是叫張燕吧?”
“難道……?”
其實在聽陳廣濤說起有個女孩自殺了,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想起了張燕,因爲當時她的那個狀態就非常不好。
陳廣濤點了點頭:“是她,她懷孕了,這事才鬧大,她媽追問她是誰,她說是王啓明,她媽不相信,懷疑是班上的一個男同學,還去人家大鬧了一場。”
回去的路上,陸詩詩一直看着窗外,神色凝重。
她心裏挺不舒服的,但卻沒有自責,因爲當時的那個的情況她無能爲力,她不是英雄,不是說什麼事都能夠處理的很好,當時她已經做了她能做的所有事情。
一直到上個月,她還堅持給教育局跟報社寫信來舉報這件事。
而且作爲老師,每天都跟不同的家長打交道,她見過各種各樣的,像張燕這樣的父母不在少數。
說他們愛孩子,可他們孩子的悲劇就是他們生生給造成的,可說他們不愛孩子,他們又沒有說跟那種完全不管孩子的父母不一樣,相反他們管的還不少。
“世上會有各種各樣的悲劇。”秦錚將陸詩詩的手抓過來,輕輕摩挲着。
陸詩詩點頭:“我知道,可她還那麼小,正是花季的年齡,太可惜了。”
跟陸詩詩一樣,秦錚這些年也見過不少的事,有些事情真的無能爲力。
唏噓歸唏噓,難過歸難過,但陸詩詩不會因爲這件事來對自己進行內耗,她很清楚,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她會善良,她會散發正能量,但她不會去當聖母,去逞英雄。
晚上等喫完飯,蕭文萱學習結束後,陸詩詩才跟她說起這件事。
蕭文萱愣怔在了那裏,她茫然的看着陸詩詩,就好像沒聽懂她說的的話一樣,過了會兒,她的眼中蓄滿了眼淚。
陸詩詩將她摟進懷裏,蕭文萱啜泣出聲:“張燕她……她……”
“文萱,我們要學會面對死亡,面對離別,生離死別是我們人生中必須要經歷的,這個沒有辦法避免。”
都說國人的教育中缺乏性教育,死亡教育跟情感教育。
上一輩延續下來害怕面對死亡的恐懼,會影響到孩子。
而人們只對於死亡會感到畏懼,卻並未因此而珍惜生命。
但這種處理方式我卻不提倡,我們的生命來之不易,這個過程是很難得的,在其中我們是會經歷痛苦跟絕望,但正因爲如此,幸福跟希望纔會顯得那麼的可貴。
同理,死是相對於生來說的,人們害怕死亡,是因爲留戀活着,咱們國家有句俗語叫‘好死不如賴活着’,這個意思你應該能明白不用我再跟你細說。
大嫂希望你懂得,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要放棄生的希望,因爲只有活着,纔會有無限的可能性。”
“大嫂,張燕舉行喪禮了嗎?我想去送她最後一程行嗎?”
“這件事我讓你大哥去打聽一下,如果她的葬禮已舉行完,那咱們可以到她墓前去祭拜一下。”
蕭文嵐點頭:“好。”
秦錚問過陳廣濤那邊後告訴她們:“她沒辦什麼葬禮,她家裏嫌她丟人,隨便找了個地方把她給埋了。”
陸詩詩嘆了口氣:“什麼時候才能改變這種觀念,這種事明明是可悲的,爲什麼卻被認爲是丟人,還是她的家裏人,怪不得她要自殺,連她的家人都不能站在她身邊,還有誰可以?”
魏淑慧她們也知道了這些事,她跟秦斐對視,魏淑慧覺得很慶幸,她聽了陸詩詩的話,沒有亂說,否則極有可能會無意把閨女給逼死。
而秦斐則感覺自己很幸福,她的家裏人一直陪着她,包容她,鼓勵她。
去祭拜張燕那天,秦斐也去了,她想要學法律是因爲自己碰到了這種事,而張燕的事情讓她更加堅定了信心。
他們祭拜完後準備離開,陸詩詩老遠看到張燕的媽媽,瘋瘋癲癲的跑了過來。
寒冬臘月她只穿着一件特別單薄的外衣,頭髮披散着,都打了結,看上去精神狀態極差。
本來她還想着如果碰到這個女人,她一定要狠狠罵她一頓,讓她知道就因爲她的無知害了她的女兒。
可此時見她如此,她只能暗歎一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想必她已經悔恨不已了,以後她的良心會一直被自責所啃噬。
但她能忍住,蕭文萱忍不住,她掙脫開陸詩詩的手,朝着女人衝了過去,狠狠推了她一把,朝她嘶吼到:“你現在滿意了吧,如果你當初相信燕子不是不想學習,你就不會逼她,不會讓她走上絕路!”
女人一臉又是害怕又是茫然,她愣愣的看着蕭文萱。
陸詩詩追過來拉住蕭文萱:“文萱,算了,她已經得到報應了。”
女人看了眼陸詩詩跟蕭文萱,爬起身後,踉踉蹌蹌的走到張燕的墳前。
看她的樣子,她好似不知道這是誰的墳,裏面又是誰,可她卻知道她得守在這裏。
她靠在墓碑前,眼角留下了眼淚,小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