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蘿拉轉着手中的盒子,卻因爲無計可施不得不再次放下。
她微微嘆息,坐在西里斯的牀上,思緒飄了很遠很遠。
海神的魔盒。
傳說中神祕強大的海神在一次曠日持久的戰爭中失去記憶,被迫漂流到人類的領地,身邊只剩下了三個寶物。
一個是海神父親留下的寶盒。
一個是海神母親留下的項鍊。
一個是他自己征戰四方,獲得的戰利品。
他愛上了一個凡間女子,並且在他們成婚後逐漸恢復了記憶,可時間久了,他必須回到故土,回到子民身邊去。
海神的妻子用小瓶裝了一瓶眼淚,將它掛在丈夫懷中,說只要他想念自己,就拿出來看一看。
他答應了,並且告知妻子自己三天後就會回來。
可他忘記了凡間與神界的時間差距,他的三天,於她來講是三年,九百多個日日夜夜。
海神回到家,卻只發現自己給妻子的掛墜上沾着血。
她終究因爲病痛離去。
他心中痛苦難過至極,伸手摸去,卻在一片光明中見到妻子的身影。
她的靈魂附着在掛墜上,唯有真摯的眼淚才能讓她甦醒。
海神的戰利品藏在父親的寶盒中,唯有勝者的血液才能將其開啓。
戰利品,是沾有神血的匕首。
那是可以毀滅一切的神物。
那麼魂器,是否也可以被毀滅。
也許這並不是傳說。
奧蘿拉想起西里斯離家時,自己的眼淚滴落在玫瑰掛墜上,爆發出的那一片動人的光芒。
可如今該怎樣打開?
勝者的血液?
她不由得一陣頭疼,默了默,還是將魔盒裝進了包裏。
關上門的一霎那,奧蘿拉恍惚間,彷彿看到了兩個小小的身影。
“我將來會娶你的!你別不信!”
“等到了那一天再說吧,我還不知道要不要嫁給你呢!”
“不嫁給我還想嫁給誰!奧蘿拉布萊克!”
“不許直呼我大名!我是姐姐!西里斯布萊克!”
小小的誓言還不穩。
孩童柔軟的脣碰上臉頰,彷彿在堅定的許願。
稚嫩的脣,在說離分。
“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一滴眼淚沒入地毯,門被關上了,那兩個身影消失在午後的陽光明媚裏。
也消失在,再也回不去的時光裏。
曾經小小的我們。
納西莎和盧修斯的婚禮舉辦的很隆重。
大大小小的魔法部官員,還有與兩家生意上有往來的,關係親疏遠近等都來了。
貝拉看起來更消瘦了,眼眶深深凹陷下去,漂亮的面容疲憊而憔悴,可神情卻是相反的滿足而癲狂,那是一種慾望被極其饜足的感覺。
想也不想就知道是她親愛的大人佈置給她的任務她又順利完成了。
雷古勒斯注意到了她有些低落的心情,微微側身擋住了貝拉的身影。
“去看看納西莎吧,她肯定很想見你。”
他微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奧蘿拉微微放鬆下來,任由雷古勒斯牽着自己走向即將成爲他人妻子的姐姐。
“西茜……”
話還未出口,一連串的眼淚就汪汪滾下,酸澀的她連準備好的說辭都說不出口。
柔軟的金髮熠熠閃光,一母同出的藍眼睛溫柔的望着妹妹,婚紗拖地,修長的脖頸線條優美,其上一條墨綠的寶石項鍊典雅高貴。
納西莎眼含熱淚,將一臉擔憂的盧修斯打發走後,輕輕拍打着妹妹悲傷到彎下的背脊。
“好了,好了,姐姐的小玫瑰,哦,哦……”
奧蘿拉不好意思的咬了咬脣,面頰紅潤。
“別像哄小孩一樣……”
納西莎輕輕笑了,“可你無論多大都是姐姐的小孩啊。”
奧蘿拉沉默了許久,擡起頭來,第一次無比認真的看着納西莎。
“要幸福。”
納西莎脣瓣顫抖,話語輕到近乎未聞,抱住了她。
“你也是。”
婚禮的流程下來,奧蘿拉疲憊極了,可無法忽略的是身後一股極其強烈,無法忽視的視線。
雷古勒斯以爲她的失神是因爲納西莎,故意開玩笑逗她。
“我們的婚禮會比這更盛大。”
聽到這話奧蘿拉眼神放空,她彷彿能看見雷古勒斯的身影在遠處等她走來,又彷彿能看見他真摯而深情的眼神,忽然就心疼起來。
“我到底哪裏好?值得你這樣……”
雷古勒斯擁住她,貼在她耳邊低語,溫柔繾綣。
“因爲你是蘿拉啊。”
“你只要站在那,什麼也不做,我就愛你。”
奧蘿拉心中那根絃斷了,她拽着雷古勒斯的衣角哭着哽咽着起來。
“那你會不要我嗎?你會怕我拖累你嗎?”
他皺起眉,露出不贊同的表情,嚴肅認真。
半晌,雷古勒斯才輕飄飄的說:“是我,一直在拖累你啊,蘿拉。”
這樣自私到利用你的心軟將你留下的我,才最惡劣。
這樣也甘願留下的你,如何能讓我不心疼。
一陣風拂過,一束玫瑰花掉在奧蘿拉的客房窗外。
彷彿誰都未曾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