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倚靠在柵欄上,漫不經心的眺望着遠方。旁邊不遠處就是農場,草料和飼料的乾燥氣息濃厚,高大的樹木被風吹的搖搖晃晃,樹葉簌簌的落下,秋天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到來。
“布萊克?馬上要天黑了,你儘早回去吧。”
農場主出來收拾牲畜喫剩下的飼料,卻看見那個英俊矜傲的男人仍舊一動不動的靠在那裏,不由得出聲提醒。
“好。”
小天狼星應了一聲,最後看了一眼地平面上漸漸消失的殘陽,直到最後一點光消失殆盡,他終於慢吞吞的開始返程。
一步深,一步淺,他專注的看着腳印,彷彿在等待一個小小的女孩跟隨在他身後,踩上它們。
距離奧蘿拉布萊克去世,已經有很多年了。
小天狼星不願去回想那些日子,彷彿昏天黑地日月無光,酒精麻痹他的大腦,有無數個瞬間,他幾乎都要隨她而去。
輕飄飄的一個索命咒,就奪取了他摯愛的一條命。
即使伏地魔死了又怎樣?於自己而言,身體如今只若行屍走肉,靈魂在很多年前,已經跟着她消散了。
“很美,對麼?蘿拉。”
小天狼星倒了一杯慕西尼,他轉了轉杯中鮮紅的酒液,那是他從英國一路拖到南愛爾蘭的珍品,是她最喜歡的酒。
醇厚濃郁的香氣蔓延,他眼神迷濛,酒還未曾下嚥,心卻彷彿已經醉了。
那雙美麗的,深邃的海藍眼眸浮現在腦海之中,他忽然想起,她年幼的女兒,似乎也生了一雙這樣的眼睛。
雷古勒斯……他也許比自己更痛苦。
他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要照顧。
低低的哭聲在木屋中響起,小天狼星本來以爲自己的眼淚早已流乾了,可一想到她,內心深處還是痛到如破開一個大洞,汩汩的流着血。
那是九歲的奧蘿拉。
她稚嫩的臉龐上全是開懷的,自在的笑容,眼神那樣澄澈,手心那樣溫暖。
小天狼星一瞬間忘記了呼吸。
他任由女孩牽着自己瘋跑,心臟砰砰直跳,彷彿要從胸腔裏跳脫,一個聲音喊着,叫着,哀嚎着。
蘿拉,蘿拉,這是他的蘿拉,他死去的蘿拉。
玫瑰的香氣侵襲了他的感知。眼前一片是刺眼的紅,盛放的紅玫瑰鬱鬱蔥蔥擠滿了花壇,女孩站在旁邊,竟然比花還要嬌豔。
奧蘿拉忽然轉過身來,用一種哀傷的,無奈的眼神看着他,他猛然顫抖起來,想要上前一步,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西里斯,忘記吧。”
小天狼星從夢中醒來。
他發現躺在牀上,襯衫領已經被汗水浸溼,面上溼溼涼涼的一片,伸手一摸,全都是淚水。
他愣怔了許久,指尖彷彿還殘留着女孩手心的餘溫,過了半晌,苦笑一聲,嘆息道。
“忘不掉啊。”
他幾乎走遍了世界,可每一處風景裏都沒有她,便索然無味。
“代替我去看看飛鳥,西里斯。”
於是柏林成爲小天狼星的第一站。
黑啤醉了他的心神。
古典音樂悠揚,旋律婉轉,俊朗的男人從旅館的窗外望去,一行鳥兒閃動羽翼飛過天空。
小天狼星緩慢眨了眨眼,在日光盡頭看見了身着白色長裙的心愛姑娘。
他笑了起來,仍舊如從前般少年朝氣。
柏林圍牆倒塌了,飛鳥掠過磚石穹頂,那一抹纖瘦少女的身影也消失在夜幕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