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拐角,沉重的紅木門被推開,光影交錯間,一個纖瘦高挑的身影,緩緩走了進去。
指尖劃過一層又一層書籍,隨後在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記上停下。
手帕裏包裹着妹妹友人遠渡重洋寄來的蛇怪毒牙,女人微微蹙眉,警惕而小心的拿出。
她彷彿在恐懼着什麼,猶疑不決的咬着牙,手擡起又放下。
隔壁嬰兒房中,孩子的稚嫩的哭聲彷彿給了女人極大的力量,下一秒,她眼神猛然凌厲,如利劍出鞘般,手腕高高擡起,狠狠刺了下去。
“呲啦—————”
日記本的封皮被刺出一個大洞,源源不斷的黑色霧氣冒出,最後消失殆盡。
“這樣就好了……這樣就好了……”
納西莎死死盯着那本日記,金髮被汗水浸透,粘在蒼白的臉頰上。
“他怎麼可以——讓我的家人受到傷害。”
她不停喘着氣,腿一軟坐在了地上,雙手捂面,不斷的顫抖戰慄着,哭聲從指縫間溢出,扶着桌子強撐着站起,隨後用手帕擦了擦眼淚。
納西莎面無表情的走出房門,那本日記被輕飄飄的丟進了魔藥浸液裏,咕嘟咕嘟,似乎仍有不甘的冒了幾個泡後,就徹底被侵蝕到看不見一絲痕跡。
沒有人比布萊克更懂黑魔法。
雷古勒斯站在門外的陰影裏,久久沉默着。
奧蘿拉拿出了一包粉末。
她眼神柔軟的看着友人的字跡,近期敏感的情緒讓她看着秋吉爾話中掩飾不住的擔憂和關心,忍不住落下淚來。
雷古勒斯從背後輕輕抱住奧蘿拉,在她耳邊說道:
“我去分給他們。”
“嗯。”
“等這一切結束,我們就去德國。”
女人頓了頓,隨後低下頭微微笑了起來,答應了。
“只要有你,去哪裏都可以。”
雷古勒斯將奧蘿拉轉了過來,吻着她的眼角呢喃。
“我知道你喜歡那裏,我一直都知道。”
因爲無數個他們共眠的日日夜夜,奧蘿拉輾轉反側,說的最多的夢話就是。
說完之後還有幾句小聲的模糊呢喃,他湊近聽,卻聽到令她心神激盪的一句。
“雷爾,我們快逃。”
雷古勒斯幾乎要忍不住內心的酸澀,他輕聲的,像是哄孩子一樣問道。
“爲什麼?”
她翻了個身,不說話了。
雷古勒斯默了默,不再問什麼,只是爲她蓋上被子。
但轉身的一瞬間,他聽到奧蘿拉不滿的嘟囔,“因爲雷爾不開心,我想讓他開心。”
因爲柏林,是自少女時期,她就無比嚮往的地方。
她愛德國的風土人情,愛人與人之間那種默契的距離,愛菩提樹大街下的大教堂,愛見證了歷史百年輪迴的勃蘭登堡門,愛瑰麗古典的御林廣場,也愛象徵着和平與安寧的柏林牆。
雷古勒斯知道,奧蘿拉想讓他也感受自由與快樂。
那一瞬間,像是從心底開了一束花,盛放的琳琅滿目,熾熱猛烈,將深處的陰暗擠出了心臟,只剩下滿滿當當的快樂。
戈德里克山谷。
詹姆斯波特被坐在自家沙發上,面色晦暗,陰沉冰冷的西里斯嚇了一跳。
他第一次看到摯友露出如此“布萊克”的表情,那讓西里斯看起來真真正正就像一個冷血無情的純血少爺,彷彿正一心追隨着他永恆不滅的信仰似的。
“大腳板?發生什麼了?”詹姆斯猶豫的問道。
英俊的男人擡起頭來,他眼角猩紅,眼中憤怒的情緒似乎已經叫囂着達到頂峯,牙齒因爲咬合的太過用力而“咯咯”的響着,他卻渾然不覺,將一個精緻的,極其眼熟的物件放置在茶几上。
“彼得佩迪魯。”
他張了張脣,聲音嘶啞到近乎破音。
詹姆斯忽然感到一股涼意順着背脊蔓延到全身,那不好的感覺果然即刻靈驗了。
下一秒,命運的宣判聲肅穆莊重的響起。
“背叛了我們。”
儈子手的鍘刀無情落下,迸發出一地的鮮紅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