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德他們被困住了。

    他根本沒想到就在他們往縣城走的半路上,會突然遇到一羣流民。

    這些流民看到李冉坐着大馬車,就拼命的衝過來,想要搶奪。

    護衛們拼死抵擋,那些流民纔沒有得逞。

    大家互有傷亡,彼此越打眼睛越紅。

    天又黑了,風寒夜凍的,待在野地裏肯定不行。

    薛崇德緊張道,“李公子,那些人好像是衝着你來的,如今咱們只能丟棄馬車,騎馬衝出去。”

    李冉皺緊眉頭道,“一輛馬車丟了就丟了,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就是很奇怪這麼大的陣仗,怎麼沒有人來救援呢?”

    薛崇德一琢磨,他說的話也沒錯,雙人數十人發生械鬥不是一件小事兒。

    可附近的里長,亭長竟然沒有出來盤問,這種事情很不正常。

    畢竟李冉的身份與衆不同。

    那些無知的村民再怎麼眼瞎,也不可能看不出來馬車所代表的主人的地位。

    “薛秀才,再這樣下去,我們會凍死的。”

    有農戶撐不住了,雖說大家身上穿的是羽絨填絮的棉襖很抗寒。

    可畢竟沒有避風的地方,在野地裏待上一兩個時辰,又沒喫晚飯,也凍得臉色發青,身體僵硬。

    薛崇德給大家打氣說,“我們冷,那些流民不是更冷?他們的衣服沒我們厚實,肯定會先撤走的。”

    李冉大聲道,“大家今天幫了我,這份情誼,我李冉感懷在心,若是能平安脫困,我必酬謝每人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是一大筆鉅款啊,在鄉下可以買三四畝好地了。

    大家沮喪的情緒立刻被激勵起來,哪怕現在讓他們去死,只要有銀子,他們也會拼命往外衝。

    這時候,外面的包圍圈終於開始鬆動了,有熬不住寒冷的人要去生火取暖。

    薛崇德看到有個空子,立刻帶着李冉騎馬往外跑。

    兩匹馬一前一後,薛崇德手裏舉着根扁擔。

    把攔在路口的一個流民給打倒,馬蹄從他身上跨過去,當時就把那人嚇暈過去。

    李冉緊隨其後跳出包圍圈,兩人快馬加鞭往縣城趕。

    縣城的城門已經關閉,薛崇德大聲喊道,“快開城門,我有要事稟報縣尊大人。”

    城門上的守衛不屑一顧,“天黑了,沒有守備大人的手令不許開城門。”

    李冉大聲怒喝道,“流民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擄劫行人了,等到天亮發生屠殺事件,你負這個責任嗎?我是李府的公子李冉,便是你不稟報縣尊大人,也請去李府知會一聲,我必有厚報!”

    他的話音還沒落,城牆上就射下來一支利箭。

    虧得薛崇德眼明手快,把這支利箭給打落,然後對李冉說,“先撤,裏面的情況不對。”

    李冉也覺得不對,自己都自報家門了,那些守軍還不開城門,這件事情肯定有蹊蹺。

    他跟在薛崇德的後面問,“我們現在怎麼辦?”

    薛崇德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在他很茫然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喊,“崇德,崇德?”

    薛崇德停下馬一瞧,路邊一個破草棚子裏爬出一個乞丐。

    那乞丐對他說,“別進城,城裏被血蓮教的人佔了。”

    薛崇德頓時大驚,他看出來那人是薛崇義了,只是薛崇義的腿似乎被打斷了,他衣衫襤褸,瘦得沒人樣。

    “二哥,你怎麼弄成這樣?”

    他跳下馬,很驚訝的走到草棚裏。

    薛崇義流着眼淚道,“我是自討苦喫,瑜姐被抵給賭坊後,被一個鹽商看上,得寵的很,我想跟她討點銀子花,結果她卻讓人把我打出來,我的腿也被他們打斷了,要不是遇到你,我死了都沒人知道。”

    薛崇德一陣唏噓。

    “我現在跟大哥分開過了,等我先把李公子送回家,再給你治腿,以後好好過日子,別再胡混了。”

    “你以爲我想這樣啊?還不是被逼的。”

    薛崇義指着西南角說,“那裏有條地道可以進到城裏,是我無意中發現的,你要是不嫌骯臢,就從那裏走。”

    他在身上摸了摸,掏出半截蠟燭遞給薛崇德。

    薛崇德眼睛很酸,握住他的手道,“多謝。”

    “唉,自家兄弟謝什麼謝呢,我現在才知道,你是個好的,不像老大那樣心黑透了。”

    薛崇義摸了把眼淚提醒薛崇德說,“李家可是血蓮教重點圍困的目標,你們要是進城,可是條死路。”

    薛崇德想了想,讓李冉帶薛崇義先去鎮上找趙郎中,等自己打聽清楚情況,再去跟他們會合。

    他等李冉和薛崇義走後,自己找到地道,小心翼翼的往裏走。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終於看到一個出口,出去才發現這裏是一個地窖。

    薛崇德從地窖裏鑽出去,感覺這地方跟李家莊關押孩子們的地窖一模一樣。

    他仔細一瞧才知道這裏是城隍廟。

    薛崇德沒敢走正門,爬到靠牆角的樹上從牆頭翻出去。

    街上並不安靜,縣衙裏不時傳來廝殺聲,看樣子,血蓮教的人還沒拿下縣衙。

    他先來到方先生家,怕敲門聲驚到方先生,只好又翻牆進到院子裏。

    方先生的院子裏黑漆漆的,他走到窗口小聲喊,“先生在嗎?我是崇德!”

    屋裏傳出一聲驚呼,“你怎麼來了?”

    很快,房門被打開,方先生穿着一件輕薄的羽絨長衫招呼他說,“快進來,城裏亂套了。”

    “怎麼回事?”

    薛崇德很不解。

    “血蓮教的人想要襲擊李府,可是被李家的人發現,女眷們撤到了縣衙裏,如今雙方正在對峙,血蓮教勢大,縣尊大人可能撐不到援兵趕來了。”

    方先生很遺憾的說。

    薛崇德站起來道,“我去縣衙看看。”

    “這時候,你去那裏做什麼?找死嗎?”

    方先生臉色很難看的質問。

    薛崇德回答說,“李公子在我那兒住了幾天,今天突然來了一隊護衛來接他回家,可我們在半路上又遇到了一羣流民,差點沒被打死。”

    “我只好帶着他先衝出來,還等着城裏派人去救剩下的人呢,誰知道現在的情況是這樣?”

    方先生眼神一緊,“不能讓他回來,我明白了,血蓮教的人是想要他,不是想要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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