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不喜歡做女紅針線。
雖然也能做幾個荷包,扎幾朵小花小草,可很少做,除非是柳氏威逼着,才肯動一動。
“你瞧瞧村裏的桃花,人家比你還小半歲,如今都開始學裁剪了,你連布襪都做不好。”
柳氏不停的數落。
薛雯很煩躁,她不是不會做,就是不想做而已。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夠的冬三月,我還小呢,您別壓迫祖國的小花朵好不好?”
柳氏感覺手好癢,好想敲她的頭。
薛衍從門外跑進來說,“娘,快關門,有花子來了。”
柳氏眉頭一皺,顧不上訓斥薛雯了,先出去把大門給關上。
春上最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沒辦法,這種時候討飯的一撥又一撥,你要是給了後面還有。
往年,村裏也有不少人出去討飯。
如今因爲村裏減免了賦稅和勞役。
因此日子比別的村子要好些,可是想要救助這些鬧饑荒的人還是不夠。
薛雯聽到有人在門外唱討飯歌,又聽到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她感覺自己要崩潰了。
“娘,要不咱們就給他們一點兒吧。”
柳氏嘆氣道,“娘也不是鐵心人,只是這種事情咱們是顧不了的,太多了。”
薛雯算算自己穿越過來還不到一年,她沒見識過春上逃荒的場景,因此對柳氏說的太多了沒什麼印象。
然而,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驅趕聲。
是護村隊的人在驅趕這些饑民。
好一會兒,門外傳來薛崇德叫開門的聲音。
柳氏去把門打開,看到薛崇德的身上沾了不少血跡,驚訝的問,“怎麼還動手了?”
薛崇德眉頭皺的死緊,“以前來要飯的只要隨便給點喫的就能打發走,可這次他們想要搶糧。”
柳氏很震驚,“他們怎麼敢這麼做?”
“聽說北邊乾旱很嚴重,從入冬到現在都沒下雨,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大量的饑民南下。”
薛崇德很惆悵,村裏沒多少人,遇上大量的饑民就是一場浩劫啊。
“爹爹,朝廷不會不管吧?”
薛雯很擔心的問。
薛崇德搖搖頭,“鎮上好些人都搬走了,咱們不能指望朝廷。”
正說着,村裏響起敲鑼聲。
薛崇德提着刀就出門去,他對柳氏說,“把門堵死,誰來都別開。”
柳氏心驚肉跳的說,“你千萬要小心,不然我們可怎麼辦呢?”
薛崇德用力擁抱了她一下,“別怕,那些人只有木棒,沒有刀槍,傷不到我。”
薛雯感覺到情況很嚴峻,對柳氏說,“娘啊,咱們不能這麼幹等着,不如給爹爹做一套盔甲吧。”
柳氏一怔,“做盔甲?”
“對呀,有盔甲總比光着身體捱揍強吧。”
薛雯拿出紙張,在紙上圖畫道,“這是兜鍪,護頸,胸甲,背甲,裙甲,褌甲,鶻尾,披膊,護臂,肩吞,捍腰,腹吞,護心鏡,哦,還得配雙長靴!”
柳氏冷汗直冒,“你想找死嗎?這些東西是咱們能用的?”
薛雯很納悶,“不能用嗎?又不用鐵鑄,用紙做總不要緊的吧?”
柳氏很無奈的戳她眉心一指頭,“你想玩兒就自己去玩兒,別跟我搗亂。”
薛雯癟癟嘴,自己幹就自己幹,要做兜鍪得先拗造型,這個難不倒美術科的學霸。
她打了漿糊糊袼褙,三張紙一層布,縫上十層,厚度差不多有一釐米。
做好後縫縫補補,一個兜鍪就做出來了。
爲了仿真,她調了顏料塗抹勾畫,從外面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個兜鍪是假的。
胸甲就更簡單了,直接打孔穿上牛筋繩,細節部位繼續畫。
反正她要把假得弄得跟真的一樣,至於防禦效果,反正,某書上說是比金屬甲要強。
薛崇德下晌回來的時候,薛衍正頂着那個兜鍪揮舞竹刀衝出來,樣子十分滑稽。
薛崇德嚇了一大跳,“你在哪兒弄的盔甲?”
“妹妹做的。”
薛衍仰着頭,兜鍪從他頭上滾落到地上。
薛崇德聽着聲音不大對,沒聲響啊,撿起來一瞧才知道是假的。
他哭笑不得的說,“你們一天都在弄這個?”
薛衍點點頭道,“妹妹說,爹爹明天穿這個出去,那些饑民就不敢來了。”
“哈哈哈!”
薛崇德大聲笑道,“對,還是你妹妹聰明,饑民人數再多也怕官兵,我要是穿上這個,肯定能把他們嚇走。”
別的就算了,最難得的是薛雯能把這假的盔甲塗得跟真的一樣。
薛崇德高興的進到屋子裏對薛雯說,“壞丫頭,辛苦你了,能多做幾套盔甲嗎?”
薛雯搖搖頭說,“沒紙了,只能畫幾套還行,象您這一身再做不出來了。”
薛崇德有些遺憾,讓薛雯畫一套試試。
畫出來的很呆板,遠遠的看着還能糊弄,一百米以內是騙不了人的。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薛雯做幾個頭盔出來。
這次薛雯沒反對,做頭盔的材料還能拼湊出來,最後做了三頂假頭盔。
她做完了這些對薛崇德說,“爹爹有沒有想過在村口建個箭樓?居高臨下才更安全。”
薛崇德道,“縣令大人倒是派人來說過這個事情。”
“如今縣城裏的守軍不多,各村鎮都靠自己的力量組織護村隊。”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有人敲門。
薛崇德握着刀柄大聲問,“是誰?”
“是我!”
薛崇禮在門外應了一聲。
薛崇德走出去打開門奇怪道,“大哥怎麼來了?”
“我想帶着你侄兒去京城,聽說北邊越鬧越嚴重了,我們手無縛雞之力的,還是離開這裏爲好。”
薛崇禮很愧疚的說。
薛崇德明白了,他問道,“你想借盤纏?”
薛崇禮臉色通紅,“不,我打算把剩下的田地和房產都賣給你,你看着給點錢就好。”
薛崇德一陣唏噓,“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拿到錢,過了契,明天就能動身。”
薛崇禮心虛的看看薛崇德的臉色。
薛崇德想了片刻道,“你等着。”
他進到屋子裏,拿出個荷包,裏面裝了四顆金瓜子二個大銀錠。
又找了一些碎銀,然後把銀子裝進一個包袱裏對薛崇禮說,“金瓜子藏在你身上,銀子你和大侄兒分開拿,這些碎銀帶着路上花銷,不要讓人家看出來。”